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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邊抽菸,他最劇烈的活動就是下跳棋。
牢門又一次開啟,漢克·亨肖從裡面走了出來。帕克給他取下手銬時,他的眼睛用力眯起看著地面。待手銬取下他馬上揉了揉手腕,然後又伸了伸腰和腿。帕克走到一個長凳前把一隻舊棋盤子放在上面。
兩個獄友注視著帕克,一直目送他離開。然後他們來到長凳前跨騎在棋盒兩側各自應坐的位置上。亨肖數著棋子,薩姆小心翼翼地把棋盤在長凳上擺放好。
“該我執紅子了,”薩姆說。
“你上次就是執紅,”亨肖盯著他說。
“我上次執黑。”
“不對,上次我執黑。這回該我執紅。”
“你瞧,漢克,我只有十六天活頭了,我說執紅就應該執紅。”
亨肖聳聳肩讓了步,兩人小心謹慎地把棋子擺好。
“恐怕你還想先走吧,”亨肖說。
“那還用說,”薩姆邊說邊將一隻棋子移到一個空格里,兩人的比賽就此開始。正午的陽光照耀著四周的土地,他們身上的紅色囚衣很快便貼在了身子上。兩人穿的都是橡膠拖鞋,沒有穿襪子。
漢克·亨肖今年四十一歲,已經在死監裡蹲了七年,但至今還是沒有指望進毒氣室。由於在審判中出了兩個很要命的差錯,沒準亨肖會很體面地得到平反並走出死監。
“昨天的訊息可不大好,”薩姆正在琢磨下一著棋時漢克·亨肖說。
“是啊,是有些不妙,你說呢?”
“的確,你的律師怎麼講?”兩人在說話時目光都沒有離開棋盤。
“他說只要我們努力就還有機會。”
“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亨肖邊說邊走了一步棋。
“可能是說盡管他們想毒死我,但我會以上吊的方式回老家。”
“那孩子心裡有沒有點數?”
“噢,有的,他很聰明,有我們家的遺傳,你知道。”
“只是他太嫩了。”
“他是個很聰明的孩子,受過良好教育,在密執安大學唸書時是班上的第二名,你瞧,他還是法學評論的編輯。”
“那能說明什麼?”
“說明他很出色,他會想出辦法來的。”
“你真這麼認為嗎,薩姆?他能想出辦法來嗎?”
薩姆突然吃掉了兩個黑子,亨肖詛咒了一聲。“你真是太可憐了,”薩姆笑了笑說,“你上次贏我是什麼時候的事啦?”
“兩週前。”
“瞎說,你已經有三年沒贏過我了。”
亨肖走了一步試探棋,卻又給薩姆搭了橋。五分鐘後這盤棋走完了,贏家又是薩姆。他們清理了棋盤後重新開始。
十二點整,帕克和另一名警衛拿著手銬出現了,開心的時刻到此結束。他們被帶回囚室,裡面正在開午飯,伙食是蠶豆、豌豆、土豆泥和幾片烤麵包。薩姆將盤內食物只吃了不到三分之一,然後便耐心地等著警衛來帶他。他的手裡拿著一條幹淨的拳擊短褲和一塊肥皂。該是他洗澡的時間了。
警衛來了,把他帶進設在牢房一頭的小浴問。根據法院的命令,死囚犯每週可以有五次時間很短的洗浴,就像警衛們常說的那樣。也不管他們想不想洗。
薩姆飛快地洗著,他用肥皂洗了兩次頭,然後又用熱水衝淋。浴室裡還算乾淨,這間浴室由他們這一排的十四名囚犯共用,所以洗澡用的橡膠拖鞋總是穿在腳上。五分鐘後水停了,但還有些殘餘的水滴,薩姆在龍頭下面又多呆了幾分鐘,眼睛一直盯著浴室內有些發黴的瓷磚。死監內有些事他是不願意錯過的。
二十分鐘後,他上了一輛囚車去往半英里外的法律圖書室。
亞當正在裡面等著他。警衛給薩姆卸下手銬並離開房間後,亞當才脫去外衣並把襯衣袖子挽了起來。他們互致問候並握了握手。薩姆很快坐下並點燃了一支菸。“你去哪兒啦?”他問道。
“很多地方,”亞當說著也在桌子對面坐了下來,“上週三和週四臨時有事去了趟芝加哥。”
“和我的事有關嗎?”
“可以那麼說。古德曼想審查一下這個案子,還有其他一些事。”
“這麼說古德曼還沒有罷手?”
“眼下古德曼是我的老闆,薩姆。如果我想保全我的工作就必須向他彙報。我知道你恨他,但他很關心你和你的案子。不管你信不信,他真的不想眼看著你給毒氣燻死。”
“我不再恨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