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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一夥人都是殘疾,其中缺手斷臂的又有兩個、瘸腿跛足的有兩個,斷了一條腿的有兩個,缺了雙腿的有一個,瞎子一個,左手缺掉指頭的一個,駝背一個,就只有一個看上去身體還算健全。
甄金笑著衝那叫得最兇的人罵道:“死福庚,管好你孃的嫁妝,否則,就成了夜壺腦袋啦!”原來那看上去身體健全之人叫許福庚,當年作戰時頭蓋骨被削去差不多半邊,打造了一個銀蓋片罩住。
眾人又是笑又是罵,撩撩打打,神情親暱。
甄金拉過秋寶道:“這是我從平湖帶過來的小兄弟王春。”
“好標緻的小哥!”駝揹人讚了一句。
那瞎子在旁道:“喂,吳鉤那獨眼龍來了嗎?他只要他的俞將軍,看不上我們的戚將軍嗎?小心我戳瞎他另一隻眼。”
甄金跌足慘然道:“別提了!幾天前他橫死沈莊,弄出一樁無頭公案。”
眾人大驚,圍著兩人七嘴八舌問了一通,均不得要領,一下靜默。
半天,另一個少了隻手的漢子大聲道:“他孃的,呆會兒我們好好敬他一碗酒。”
眾人紛紛拿出帶的東西,有陳年花雕、乾菜燜肉、糟雞、醬鴨、白切鵝等酒菜,一一供在案上。
甄金看了看爐中香,長喊一聲:“時辰到!致祭——”
眾人在塑像前齊齊拜倒。
只聽甄金高聲道:“嘉靖四十年七月初七,紹興軍民為賀台州衛大捷,感戴戚少保大恩大德,建祠立像,刻石頌功,永留將軍神威,以佑古越生靈。”
他點燃高香,率領眾人重重叩頭。秋寶夾在其中,雖與眾人動作劃一,心中卻是滋味不同。
甄金又對神像抱拳大聲道:“如今將軍遠鎮薊北,小兵雖已歸耕田園,可嘆大明依舊內憂外患,烽火難絕。我們時刻等候將軍徵召,共敵外侮,保家衛國,不惜粉身碎骨,肝腦塗地。眾位兄弟,向將軍報個到!”
眾人抬頭挺胸,雙眼放亮,驕傲響亮地報起名來。
“台州衛天字營二十八哨青龍隊,甄金!”“王國柱!”“齊大勝!”“李瑞!”“水阿財!”“孟天祿!”“蔣阿根!” “萬安!”“申平!”“許福庚!”“馬自強!”“魯來貴!”
“我等日日自省,習練不輟,祈求將軍龍精虎猛,長命百歲,武德威靈,壯我山河。更盼將軍號令,自當戮力效命,再振我‘戚家軍’威名!叩首——”甄金大聲禱祝完畢,領著眾人又叩拜了一番。
祭拜已畢,眾人一齊出了生祠,在祠外一片空地上迅速集結。
雖是各有殘疾,卻皆挺胸振眉,列成一隊,雄赳赳,氣昂昂,令人為之肅然起敬。
那名截去雙腿的老兵叫蔣阿根,雙手撐地快走,快如螃蟹橫街,離隊外出,整出一堆喇叭、鑼鼓和令旗。
“唰!”
他把旗一舉,眾人列隊齊走,一往無前,徑直走入鑑湖水中,方才聽得蔣阿根鳴鑼數響,一齊止步。
再聽喇叭長鳴,眾人轉身回走。到得半途,只見蔣阿根令旗搖動,眾人立刻變了隊形,由橫而縱,或圓或方,或正或奇,當真是令行禁止,變幻莫測。縱然有腿腳不便和雙眼已盲者,也是決不掉隊,與戰友或步調一致,或首尾呼應。
練得大半個時辰,蔣阿根銅鑼急敲,眾人方才散了隊形,一齊端出酒菜休憩飲食。
秋寶情不自禁,捧了一碗酒。“各位大哥不減當年英雄,小弟我先乾為敬!”
“好!”眾人領情,齊飲一碗酒。跛了右腳的馬自強笑道:“小兄弟,只可惜你晚生了二十年,要不然你就知道我們當年跟著戚繼軍是何等的威風、何等的痛快!”
跛了左腳的魯來貴道:“嘉靖三十三年,倭寇大掠浙江,戚將軍從山東調任浙江都司任參將,鎮守寧波、紹興、台州三府,我們七月入伍,九月便隨將軍會同浙直總兵俞大猷將軍激戰龍山所,三戰三捷,打得小鬼子屁滾尿流。從此,東南御倭便出了一個戚元敬,大唱一出俞龍戚虎雙雄會……”
“哈哈哈哈!”眾人席地而坐,大笑飲酒,一個個回顧當年戰事,均是意氣風發。
甄金痛飲過後,揮筷連擊地上空碗,大聲唱了起來。一唱眾和,並有鼓聲合拍。
“萬人一心兮,泰山可撼。推忠與義兮,氣沖斗牛。主將親我兮,勝如父母。干犯軍令兮,身不自由。號令明兮,賞罰信。赴水火兮,下救黔首。殺盡倭奴兮,覓個封侯。”
夜色漸深,群星滿天。
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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