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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淺淺一笑,並不說話,寶釵眼睛看著方橋煙雨圖,那針腳的綿密,下針的細膩,自有一股罕見的靈活感,彷彿真是置身於了那如夢似幻的江南煙雨之中,耳畔也似聽到了那如珠落玉盤,似露滾綠葉的雨聲。
“妹妹這繡品,若是拿到市面上,只怕也值得好幾千兩銀子呢!”
黛玉聽了心中微惱,淡淡地道:“我只是個俗人,不過繡一兩件東西玩耍罷了,從沒想過那些俗氣的想頭,竟不知道什麼時候我也成了那繡娘了,還繡著東西賣呢!”
寶釵一聽,方知自己話過了,不由得臉頰微紅,有些訕訕的,轉頭忽然看到窗臺上放著的那兩盆海棠,便笑道:“這兩盆海棠倒也十分雅緻,竟和昨兒裡大姐姐打發人送來的兩盆白海棠不大一樣呢!”
黛玉聽了淡然一笑,語氣亦是淺淺淡淡的:“我們這裡不過就是能著那些別人看不入眼的花兒朵兒生長著,那些個好花兒好朵兒原也應擺放在那些大氣雍容的地方,我們這裡偏僻冷淡,也只適合那些卑賤草木罷了。”
寶釵忽然想起了一事,笑道:“可巧前兒我哥哥在外面得了一幅極好的畫兒來,是百子鬧春圖,大姐姐是極愛的,如今見到妹妹這樣好活計,倒還是煩勞妹妹繡成了圖,想必大姐姐是極喜歡的。”
黛玉面色一冷,淡淡地道:“這上上下下誰不知道寶姐姐是一手好活計的?亦連寶玉身邊襲人不也是把寶玉素日裡的活計拿了給姐姐做?如今姐姐給大姐姐做的針線,怎麼倒拉扯到我的頭上了?難不成我生來就是那針線活計上的人?”
寶釵自悔失言,聽到黛玉竟也知道自己替襲人做寶玉針線的事情,也不由得飛紅了臉,只道:“只是見妹妹這麼一手好活計,所以才提了一些,既然妹妹不願意,也就罷了。”
紫鵑素來溫柔和順,卻也見不過寶釵的樣子,只看著方橋煙雨圖,越發感嘆黛玉的繡工,笑著對黛玉道:“姑娘這圖該收針了呢,我瞧著也沒剩幾針了,姑娘怎麼收針?”
黛玉聽了笑道:“還剩下七十二針,不如你來替我收針如何?”
紫鵑忙搖頭,笑道:“姑娘你就笑話我罷,明知道我也不懂姑娘這針法,還叫我來收針。若真是我來收針了,這幅畫兒也就毀在我手裡,你說是不是?雪鳶?”
雪鳶一旁端了茶來,笑道:“你也別說這個,我又不懂得這些針線啊女工啊什麼的,只是覺得姑娘繡著好看罷了。”
黛玉仔細收著針,然後只聽寶釵問道:“妹妹這煙雨圖是送誰的呢?這樣精心。”
黛玉淡淡地道:“送給有機緣的人罷了,難不成誰看中了我就送給誰不成?”
寶釵看著黛玉身旁針線筐裡的一卷卷絲線,面色微露驚訝之色,道:“妹妹這些絲線好生鮮亮,這裡的買辦真是對妹妹好呢,買的是這樣上好的絲線。”
黛玉頭也不抬,淡淡地道:“我從來不用這裡的絲線,自然也不是這裡買的了。寶姐姐家那麼多的生意,薛大爺又是常在外頭走動的,自然給姐姐買的也是極好的,倒也不用說我們這裡的好。”
寶釵聽了臉上一熱,那顏色必定也是紅的,她怎麼能說雖然面兒上說自家一概衣食用度都是自己出,實際上卻仍舊是吃用這裡的?自己哥哥那麼一個呆霸王,又怎麼能想到這絲線的好壞,還專門買了給自己?
紫鵑看著黛玉收針,驚訝地道:“瞧姑娘收的這針,我竟看不出絲毫的痕跡呢!真不知道姑娘是在哪裡起針,哪裡收針的。”
黛玉收完最後七十二針,撫了撫繡圖,叫紫鵑拆了繡架,取下了繡圖,粉紅小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雖在秋日,卻顯得如初夏晨露一般清澈純淨,道:“這個也不知道繡了多少時候了,今兒總算是完工了。”
忽然鴛鴦走了進來,笑道:“宮裡來人了,老太太請姑娘過去呢!”
黛玉詫異道:“好端端的,誰又來了?橫豎這時候又沒有什麼事情。”
鴛鴦笑道:“是皇上打發了李公公來的,要見姑娘呢!”
黛玉聽了,想了一會,雪鳶笑道:“姑娘還想什麼?必定是萬歲爺想見姑娘了,還是換了衣裳過去罷,也別叫人家久等了。”
寶釵有些豔羨地道:“妹妹真是好福氣,竟認得當今聖上呢!”
以她身份,只能入選才人贊善,其實是和宮女無異,除非有人,方能入選秀女,原本打著黛玉託雍親王爺主意,卻不想參選那年,黛玉竟回了蘇州去,這賈家的人雖說勢力龐大,卻也不能違背國制,薛家又無過硬勢力富貴,故而入選頭一遭兒就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