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已不覺苦(第3/3 頁)
剛磨完了所有的棋子,正準備開始接下來的故事。
“讀者們”這時才生出明悟——
這就是左丘吾和司馬衡對弈的那個棋盤,當他落子,才算開始那局棋!
鍾玄胤這個角色,是左丘吾這個作者的寄託。整部《勤苦書院》的故事,原來建立在鍾玄胤的史刀上。這是整部故事的開始,然後才是倒序的過去,插敘的旁枝,緩緩鋪開的未來。
在這部左丘吾寫作的故事裡,只有兩個主角。一個崔一更,一個鐘玄胤。一個為線,一個為脊。一個貫穿始終,一個記錄所有。
當然,它從群像小說變成了雙男主,且在作者強烈的主觀干涉下推到結局,現在不應該叫《勤苦書院》了……便如崔一更所結筆,該叫《左志勤苦》。
如今此書已全本。它將作為聖物長存。往後若有續筆,也看來者。
既有“聖物”在,若干年後,勤苦書院也未嘗不能是儒家聖地。
而勤苦書院的所有封印已經被開啟,最完美的篇章成為現實。
此刻天地已通,所有人都能隨時離去。
鍾玄胤靜靜地坐在那裡,片刻的恍神之後,眸光便清晰。
不管怎麼說,他現在是勤苦書院的最強者,他必須要接受一切。挑大樑的人,沒有時間緬懷,不被允許脆弱。
“崔一更。”他開口。
崔一更低頭應聲:“師叔。”
鍾玄胤莫名地看了姜望一眼。
活得久了,輩分難免成問題。他跟姜望平輩論交,姜望跟崔一更也平輩論交。而他是司馬衡的學生,在書院輩分極高……這主要怪姜望,修行速度太快,都沒等到同齡人老死一批,就已經當世絕巔了,還跟人家神臨修士稱兄道弟呢。
“你有這番際遇,洞真不日即成。”鍾玄胤慢慢地道:“師叔仔細考慮了,書院的擔子,還是要你擔著。”
崔一更抬眼看著他,沒有說話。
旁邊的孝之恆,卻皺了眉頭:“玄胤,此非左院遺志。孝則不違長意——你是不是要再斟酌?”
左丘吾屬意讓鍾玄胤回來接掌勤苦書院,傳他以現名《左志勤苦》的聖物,把核心的力量交給他。所以書山才會讓照無顏去太虛閣,因為鍾玄胤的退閣,是左丘吾的意思。
儒家在太虛閣的責任,還有其他人能擔。勤苦書院的擔子,眼下卻是沒人能夠接得住。
鍾玄胤回身看了孝之恆一眼,低頭為禮,聲音也很輕,說話的內容卻不太客氣:“孝先生,這是書院內務。”
孝之恆想了想,終是沒有說話。
天下儒宗一家,但關起門來,勤苦書院終究是勤苦書院裡的這些人。
這確實是勤苦書院的內務!
鍾玄胤看回崔一更,聲音溫緩:“你辛苦了。”
崔一更搖了搖頭:“已不覺苦。”
鍾玄胤道:“司馬衡先生也好,左丘吾院長也好,他們的承擔是他們的承擔,他們的熬苦是他們的熬苦。無論如何,那不是你受苦的理由。因為那不是你的選擇,而是你的遭遇。”
崔一更沉默。
鍾玄胤起身將崔一更帶到了棋桌旁,扶他在棋凳坐下,又嘆息一聲:“有些考驗來臨的時候,他也沒有問你願不願意。這對你並不公平。我知道苦熬幾百年是什麼感受,世上最殘酷的刑罰,就是殺死希望,然後讓你苦熬時間。”
“對不起。我要代表左院長,代表勤苦書院的所有人,對你致歉。”
說著他又取出一枚棋子,放在崔一更手心:“但我仍然要把書院交給你。左先生說,古往今來,有德者苦。會咬牙承受的人,總是會咬牙承受更多。我們都知道你會咬著牙拼了命地把事情做好,所以我們都敢不負責任地離開。”
“現在是你的回合,你來開始這局棋。”他拍了拍崔一更的肩膀:“人生一世,你不會永遠站在月門,大步走進去,放膽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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