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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人們談詩論文,何來被綁架之事?繼則後悔不該叫他們夫婦來江寧,真正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曾國藩平生最恨江湖習氣。他想來想去,決定對這些人不能手軟,只有以硬對硬,才能鎮服他們。他拿出紙來,憤怒地寫著:
放了羅兆升,本督對你們考慮寬大處理,若膽敢撕票,你們將被斬盡殺絕,裕祺也逃不掉法網制裁!協辦大學士兩江總督曾國藩親筆。
寫完後,把劉松山叫進來,悄悄地吩咐了一番。
當天下午,劉松山帶著三個武功高強的哨官,都作僕人打扮,一起來到水西門外黑松林,果然見林子口有一株顯眼的歪脖子老松樹。劉松山將曾國藩的親筆字條插在樹杈中,轉身回去,走了幾十步,招呼那三個哨官一起貓著腰,從小道上又來到歪脖子樹邊,埋伏在草叢中,眼睛死死地盯著。只等有人出現,便猛撲過去,將來人抓獲,就此順藤摸瓜,逮住這夥歹徒。
劉松山等人在草叢中趴了半個時辰之久,不見一個人走近歪脖子樹,正在失望之際,黑松林裡飛出一隻兇惡的蒼鷹。那蒼鷹在歪脖子樹上空盤旋了幾圈,忽然,箭一般地衝下來,一個爪子抓起那張字條,哇哇叫了兩聲,又飛上天去。劉松山等人看著,連呼“糟糕”,卻毫無辦法,只得眼睜睜地看著它向林子裡飛去。
第二天早上,吳結巴又拾著一張無頭帖子,上面寫著:“票未撕,裕老爺須從寬處理,否則不客氣!”曾國藩看後冷笑一聲,甩在一邊。他進後院告訴夫人和女兒,羅兆升被強人綁架了,正在設法營救,不要著急,一定可以救得回來的。
第二章 整飭兩江(24)
曾國藩一面派人盯住黑松林不放,要他們務必尋出個蛛絲馬跡來,同時心裡也開始犯難了。對於裕祺這種敗壞吏治、蠹害鹽務的貪官汙吏,不嚴懲,何以肅國紀平民憤?且這是整飭兩江吏治鹽務的第一炮。第一炮若打不響,威信何在?今後的事情如何辦?倘若認認真真地從嚴懲處,羅兆升的性命就有可能保不了。像羅兆升這樣的###公子,若是換成別人,就是死一百個一千個,曾國藩也不憐惜。可這個羅兆升,是羅澤南的兒子,自己的女婿,小外孫的父親!他若有個三長兩短,怎麼對得起為國捐軀的老友?又怎能忍心讓二十一歲的女兒變成寡婦,剛出世的外孫成為孤兒?
曾國藩的心在苦苦地承受著煎熬。真個是左也為難,右也不是!趙烈文天天來稟報,說裕祺打死只認貪汙了三萬五千兩銀子。紀琛天天來哭訴,求爹爹救救自己的丈夫。整飭鹽務的第一步便進行得如此窩囊,使一心想做伊尹、周公事業的曾國藩倍感氣沮。
就在這個時候,裕祥的第三場戲又密鑼緊鼓地開演了。
七 看到另一本賬簿,曾國藩不得不讓步了
裕祥按哥哥臨上路時交代的,將另一本賬目搬了出來。這是一本專記湘軍長江水師、淮揚水師、寧國水師、太湖水師利用炮船夾帶私鹽的記錄。裕祺用心深遠,早就準備了這一手,以防不測,現在果然派上大用場了。
從同治二年九洑洲被攻破後,長江便全部被湘軍水師所控制。水師將領們藉口軍餉無著,明目張膽地從鹽場低價購鹽,池商不敢阻擋,海州分司運判裕祺也奈何不了,只得另具一賬本,將某年某月某日某人購鹽若干鹽價幾何一一登記造冊,並要押船的將領簽字。還有一些水師頭頭為了個人發財,也利用運軍糧的機會夾帶私鹽,有的被查獲了,分司不敢沒收,便也作了登記。裕祺這樣做,一方面為防備日後朝廷查詢,另一方面也偷偷記下湘軍水師一筆劣跡,好交給僧格林沁備作他用。這時,裕祥叫人按原樣謄抄一份,把底本轉移公館外,妥善儲存起來。裕祥多方打聽,得知彭壽頤在贛北辦厘局時人言嘖嘖,斷定他是一個在金錢上過不了關的人。
這天深夜,裕祥懷揣了幾張銀票,影子般地閃進彭壽頤下榻的淮海客棧。
“誰?”已睡下尚未睡著的彭壽頤警覺地躍起。
“我。”裕祥低聲答道。
“你是誰?”
“裕祺的弟弟裕祥。”
“你來幹什麼?”彭壽頤預感來者不善,冷冷地責問,欲先來個下馬威。
“彭師爺。”裕祥大大咧咧地走過去,不用招呼,自己在一條凳子上坐了下來,彭壽頤也坐在床沿上,兩人恰好面對面。彭壽頤那年被林啟容割去了右耳,為了遮醜,他的帽子後簷做得特別長,把耳朵全部蓋住了,讓人看不出。現在剛從被窩裡爬出,頭上光光的,失去了右耳的頭臉格外醜。裕祥強壓住心中的厭惡,滿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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