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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飛燕宮,是幽幽深宮的盡頭,這裡極是僻靜。遠遠望去身後便是綿延的山丘,以及一脈赤色宮牆。時至金秋十月,飛燕宮中滿眼望去皆是紅楓,紅於二月花。
秋風一起,吹起滿地的落葉飄舞,陽光灑落,紅中有黃,黃中映紅,渾然天成,絕美一景
想不到兜來兜去,煙落最終還是回到了這裡。日日獨自立於空蕩蕩的殿門前,駐足凝視,彼時空中傳來了嘶鳴聲陣陣,抬頭仰望,皇城紅牆高起的四方天空湛藍如水晶,似乎永遠是那樣明淨,只見成群的大雁撲騰著翅膀往層雲浮白間飛去。
她微微一笑,心境寂寥而安靜,那樣好的天色,那樣齊飛的自由,雁兒們是有地方可去的,也許,被因住的,只有她而已。
梨妃小產之事,原來紅菱的確曾有參與其中,不過紅菱只不過是在墨水之中混入少量的麝香,想來用量較小,絕無大礙,只是為了一時洩憤而已。而那捲軸之中致命的麝香卻並非紅菱所為。是以,即便沒有紅菱動手,自有人等著陷害於她。所以,她也沒有過分苛責紅菱的一時糊塗。
這件事,過去了便過去了。且真相究竟如何,她已無心無力去管。
而時光如流沙一般,在指尖匆匆而逝。飛燕宮身後的山丘,已是由鬱鬱蔥蔥的綠色,漸漸成了燦爛的金黃色,漸漸葉子掉落,只餘漆漆的黑色,再到覆上一層新雪的白色。
她的身體越發笨重,行走逐漸變得有些困難,時時須有人攙扶著,人清瘦而蒼白,只有腹部滾圓而凸出,遠遠望來只見一個肚子。
許是自己情緒起伏太大,動的心思太多,或是懷這個孩子時她本就氣虛,肚子日漸大了起來,她反倒益發的不適。偶爾晨起或臨睡前,她嘔吐的次數總是特別多,伴隨著的,更有小腹中難以忍耐的不適感受。
每每問及衛風,只是見他越來越深鎖的兩道濃眉和鄭重的請求,“娘娘只宜靜養,實在不能再費任何心思了。”
可以靜養麼?她淒涼一笑。
已經發生過的事,歷歷在目,她的心思已經費盡。還未完結的事,連自己不願去想都難以忘記。她漸漸被腹中越來越頻繁的涼意折騰得寢食不安,衛風幾乎日日來請平安脈,她卻越來越不能接受他略顯蒼白無力的說辭,“安心靜養即可”。
且安胎藥中,當阿膠的甜香被越來越濃重的苦澀藥味所掩蓋時,她清晰無誤的感受到這一點,也許她的胎並不安好。唯有每日頻繁而至的胎動,讓她稍稍寬心幾許。
如果不是飛燕宮已是與外界隔離,衛風受了皇上旨意定是向她隱瞞了什麼,她真是極想衝出這個牢籠,另外去尋御醫問個究竟。
天一日日的冷,她的精神亦是一日日的不濟,臉色愈發蒼白。
窗外紛紛揚揚的六稜雪花旋舞著輕盈落下,漫下無窮無盡的寒冷與陰沉。殿中,她伸手用黃銅挑子撥一撥暖爐的火勢大小,順手扔了幾塊炭火進去,煤黑觸到暗紅的爐火發出“呲呲”輕聲,隨即焚出一縷縷的炭火清馨。
煙落裹著被子蜷縮於床上,卻依舊是冷。
“扣扣”的敲門聲響起,煙落與紅菱不僅面面相覷。今日衛風走了沒有多久,連月來,除了他以外從未有人踏足過飛燕宮半步,此刻已是天黑,會是誰來呢?
厚重的團福錦簾垂得嚴嚴實實,紅菱上前掀起一角,冷風隨著劉公公一同進入。
煙落雖是獲罪禁足,可名分依舊是皇后,劉公公亦是恭敬行禮道:“娘娘,今夜除夕,皇上特破例讓娘娘一同去朝陽殿共用團圓宴。”
除夕……
煙落憔悴微黃的神色閃過片刻的恍惚,她只知今年的除夕會比往年推遲一月,卻並未具體去細算。不想這日子糊塗過著,不知不覺已是除夕了。而她完全與世隔絕,竟然連日子都過得這般迷迷糊糊,連除夕至了,竟然都已忘卻。不過,別人除夕過得是團圓,她這般家破人亡之人,自然是無所謂的。
是以她拉了拉被角,攏高被子,繼續仵著軟墊靠背,淡淡開口道:“劉公公難道沒瞧見麼,本宮已然歇下了。”
劉公公斂身道:“皇上請娘娘務必要到。還請娘娘不要為難奴才。”
煙落凝眉更深,無奈之下,只得慢慢起身,她離臨盆生產尚有一月,能出來走動走動也是必要。
匆匆將頭髮挽了個蝴蝶髻,裹了一件雪狐大襖,懷中抱了只紫金手爐,由映月攙扶著緩慢步出了飛燕宮。
到了外面,方知下了三日三夜的大雪已停,雪路難行,劉公公一早已是備下軟轎,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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