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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向李天郎報告說,為探詢進軍之路,他特派出小股斥候遊騎於缽和州至坦駒嶺一線,發現了不少可以通行的寬闊河谷,現斥候正繼續往烏滸河流域延伸。本來封常清已經為李天郎送來詳盡的進軍路線圖,但李天郎仍舊放心不下,他可不願意因道路而白白折損兵馬。因此一再囑咐先行的趙陵作好探哨重任,看樣子,趙陵完成得不錯。雖然還沒有正式接到高仙芝的命令,但封常清的暗示李天郎是一清二楚:十有八九將派遣自己的人馬擔任此次西征的前鋒。高仙芝可真會馭人啊!
安西四鎮之一的疏勒,對李天郎來說並不陌生,這裡是他充軍安西的第一個落腳之處,掐指算來,居然已經八年了。
對李天郎來說,在疏勒的日子不堪回首。
頹廢潦倒的他日日借酒澆愁,出入青樓女肆,過的是醉生夢死,自暴自棄的生活,甚至差點將“潑風”寶刀賣掉。
……
那塊刻有“建成後裔”字樣的五色玉牌在握在一隻蔥白的手裡,那隻手的每隻指甲都塗著不同的顏色,在淫媚的燈光下顯得纖長而妖豔。“多好看的玉啊,送給我吧?”說話的聲音同樣嬌媚而酥心,彷彿清晨百靈鳥婉轉的鳴叫。
手的主人,疏勒女肆出名的美貌胡姬,大家都叫她雪玉兒。
此刻,如雪肌膚上,激情的暈紅還未消退,深藍的雙眸在李天郎赤裸的胸膛上流動,最後盪漾在他的臉上。雪玉兒黑色的長髮將她雪白的肌膚襯托得愈發白皙,吹彈可破。“送給我,好麼?”
雪玉兒從不掩飾自己對李天郎額外的好感,否則以李天郎一個小小的軍府文書,那能有那麼多機會一親這位疏勒名妓的芳澤?要知道,疏勒歷來是出美貌胡姬之處,民風又甚放浪不羈,女子出入青樓並不若中原那般低賤,因此雪玉兒的名氣,在疏勒(當地自稱沙),可比沙王室的阿摩支王族(漢稱裴氏),不是一般人等可以見到的。
“恩,你想要就拿去!”李天郎口齒不清地哼哼道,還沉浸在美酒和媾和的眩暈中。
“好啊!你真好!”雪玉兒“啵”地親了李天郎一口,將玉牌舉在自己眼前細細觀賞,“這上面刻的是些什麼字兒啊!說我聽聽!”
李天郎不置可否地翻過身,沒有回答。雪玉兒一把抱住他的脖頸,堅挺的雙峰調皮地頂著李天郎的肩膀。“別睡了,說我聽聽,我最喜歡聽你們漢家的故事了!說嘛,說嘛,別睡了!”
雪玉兒大發嬌嗔。
李天郎無奈地睜開眼皮,看見在雪玉兒手裡的玉牌,不由一愣,“你說這個?在哪裡拿的?”
“就在你的荷包裡麼!你方才可是答應送給我了!”
“告訴過你別翻我東西!”玉牌晃動著幽光,突然使李天郎不寒而立,自從恩師方天敬在長安將玉牌交還給他,他也一直將玉牌隨身攜帶,但居然一直沒有再細看它。不知道是故意忘卻還是不經意遺忘,今天,它卻驀然現身出來,而且是在如此場合,如此情景。
看見李天郎臉色大變,雪玉兒也吃驚不小,“哼,你身上哪裡我還沒有翻過?翻翻你荷包又怎麼啦?怎麼啦,捨不得啊?那還你便是!我雪玉兒還不是眼狹之人!”說罷將玉牌往李天郎身上一扔,李天郎慌忙接住,用手捂住它刺眼的反光,那太象母親嚴厲的眼睛了,還有老師鋼刀般斥責的眼神,怎麼那麼象!
大唐宗親,建成子孫,萬世永澤,武德九年長孫氏。
銘刻的字型如一支支利箭,重重地射中李天郎醍醐的心,使他忍不住呻吟起來。自五歲,李天郎還不懂事,母親便天天令他習寫和朗誦這十九個奇怪的鮮卑文字。直至刻骨銘心,永生不忘,李天郎以為自己忘了,現在端詳這些字,他明白,自己確實不可能將它們從記憶中抹去!一輩子都不能!
李天郎掙扎著從床上立起身,伸手去抓桌上的杯子,也不管是什麼,揚首喝個乾淨,辛辣的烈酒順著他的嘴角淋漓而下,飛濺到繡花被子上,嗆得他劇烈咳嗽起來。
“昨晚的殘酒,還喝它做甚!”雪玉兒一把奪過杯子仍在一邊,扯過一張羅帕給李天郎拭面,“好啦!好啦!我也不要你的寶貝了!”
“給我倒杯水!”李天郎邊咳嗽邊披衣下得床來。
雪玉兒嘆口氣,柔聲應了。
待她捧了水回來,看見李天郎正衣衫不整地端坐在梳妝檯前發愣,還伸手撫摩那面巨大的銅鏡。
鏡子裡沒有別人,只有李天郎自己。
臉色青黑,雙目無神。
哆哆嗦嗦的手正好與之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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