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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延城外獵天驕,白草連山野火燒。暮雲空磧時驅馬,秋日平原好射鵰。護羌校尉朝乘鄣,破虜將軍夜渡遼。玉靶角弓珠勒馬。漢家將賜霍嫖姚。”
“這也是《出塞》!但卻是王維王摩詰先生所作!”李天郎感覺到了阿米麗雅的深意,衝她感激地一笑,“可我又怎比得霍去病,趙破奴!我只是……”
阿史摩烏古斯等三人飛馳而來。李天郎注意到一隻被利箭射穿身軀的黃羊,只有阿史摩烏古斯的硬弓,才能將如此健壯的黃羊一箭貫穿。哥麗和查默雖然汗水騰騰,但顯然玩得十分開心,兩人邊下馬還邊用小勃律話唧唧喳喳地爭執什麼。阿米麗雅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笑道:“她們兩個在誇你手下這個神箭手呢,還說也許真能射下大雕來!”
李天郎看見阿史摩烏古斯一張醜臉抖得盡是得意和暢快,不由心裡暗笑。這阿史摩烏古斯也知道在女人面前露臉啊,來這裡不過十來日,他整個兒都煥發光彩起來。
“主上,僕固酋長派人來請你回去,說疏勒軍府有人送信來了!”
李天郎心一沉,苦笑起來,到底來了!“回去吧,你看。快樂時光總是這麼短暫。”
阿米麗雅寬慰地撫摩丈夫後背,“不,我們以後還有很多快樂時光。”
放下送來的文牒,李天郎心裡突然泛起一種說不出的煩躁和厭倦。他有意慢慢將書信摺好,放回封有火漆的信封中,藉此平息自己有可能暴露的不煩神態。作為信使的杜環一直沒有抬頭,但是看得出,他在仔細聆聽李天郎的反應。悉悉索索的紙張摩挲聲停止了。杜環不安地挺挺腰,他似乎察覺到什麼。但是李天郎沒有發話,他又松腰垂頭坐著不動。有些事情,不是非得用眼睛不可的。李天郎的反應,好像沒什麼異常,但是正如行前封常清擔心的,李天郎明顯懈怠下來,整個人都變“軟”了。這種感覺到底怎麼回事,杜環說不清。也許是因為久病初愈,也許是因為近日徵召部屬十分勞累,也許是因為神花公主回來了……
“有勞杜長史跑這一趟,真是辛苦了!”李天郎言語和悅,“不知送往涼州的撫卹銀兩物件,可一一送到?”大軍班師時,杜環沒有在疏勒多停留,而是直接隨高仙芝大軍回了龜茲,然後又馬不停蹄去了涼州,按李天郎的吩咐辦理陣亡將士的撫卹事宜。
“都按將軍吩咐一一分送其家……”杜環從懷裡掏出一本帳冊,蘸著口水翻了翻,“惟有趙二斤、羅星、羅芹三人家屬,遍尋不得,想是流亡或是死盡了。”
“這本是吾親為之事,唉!”李天郎拍拍杜環肩膀,“真是有勞你了!趙陵這些粗人去辦這些事,總不叫人放心,只有勞你大駕了!東奔西跑好幾十天,累壞了吧?”
“比起大人陣前被堅衝突,履鋒冒刃,陣下還事必躬親,愛兵如子,小的累些,又算得了什麼呢!”杜環抬起頭,看見李天郎暖意融融的微笑,“還有,高大將軍特令小的將坐騎特勒青給大人送來,說是希望大人早日重返疆場!此外,從涼州隨我來的從軍兒郎五十七人,一併抵達大營。”
“五十七個?”李天郎點點頭,“都是戰歿士卒血親?”這是西涼團時期留下的規矩,凡戰死沙場者,其家皆可遣人繼承勳位和軍中位置。
正說間,門外傳來馬大元的聲音,“大人,馬大元求見!”
李天郎趕緊邁步出門,看見幾十個漢子在帳外齊齊站立,看見自己出來,呼地一聲,一起行禮,居然沒有人說話。這群人大的不過二十七八,小的也就十七八九,但是個個精悍健壯,顯是邊塞尚武之民。
“西涼子弟從軍者一百七十九名,小的經嚴格甄檢,現得健兒八十名,請大人檢校。”不用李天郎多費心,這些事馬大元一定會做得縝密妥帖。注意到馬大元身邊站著兩個敦實的年輕人。一看眉眼就知道是兩兄弟,而且肯定是馬大元的兒子。
“大元,這是……”李天郎知道馬大元有三子一女,一下子來了兩個兒子,這家裡怎麼辦?
“犬子馬鋌、馬鐧,兩人都過甄檢,若大人有疑。可立行再檢!”馬大元說得斬釘截鐵。
“誰會懷疑你徇私呢!”看著馬大元空蕩蕩的袖管,李天郎心如刀割,“男丁皆去,家中惟剩幼子幼女。莊稼田地,全勞結髮老妻,如何使得?”
“大人,我馬家男兒,以戎馬一生馬革囊屍為榮,以老死田間碌碌度日為恥!小兒兩人,非我逼迫,都是其二人聽得大人募兵,爭相而來,我亦無奈!如蒙大人不棄,能跟隨在你鞍前馬後,效死疆場,大元也就感激不盡了!”馬大元沒說完,便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