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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二狗想了想,足足抽完一根菸,道:“一分是征服欲,因為我一進城就發誓要娶個城裡媳婦帶回張家寨,原本有一分是貪圖你的家世,但現在沒有,以後也沒有,因為在南京碰到魏端公後讓我明白一個道理,路得自己走,辛苦一點也沒啥了不起,三分是喜歡你的模樣,在張家寨第一眼看到你,沒世面的我就把你當神仙看待,我這個人挺愛慕虛榮,討媳婦就得討個中看的,剩下的,就都因為你是曹蒹葭,話糙,很多想說的我也表達不清楚,這畢竟不是我的強項,但都是實打實的真心話。”
“及格。”
曹蒹葭笑道:“但不足以讓我感動得一塌糊塗,所以我決定再觀察一段時間。”
陳二狗甩掉菸頭,毫無徵兆地輕輕抱住她,也不說話。
越抱越緊。
這是一個高不可攀的女人,而且隨時都會轉身離開,他只是一個沒見過親生老子一眼、娘也早早去世的男人,在上海和南京這種大城市中弓著身子,試圖用張家寨那一套簡陋淺薄的處事哲學來搏取事業,給人打過,給人陰過,給人當過卒子,給人視作狗奴才,一切委屈,一切算計,一切跌宕,他找不到誰可以訴說,孤獨這個很滄桑很深沉的詞彙,陳二狗從沒有說出口,可他的的確確真真切切在孤獨而桀驁地前行,踉蹌了,跌倒了,受傷了,疼了痛了,都要擠出一張笑臉給對手和朋友看,那其實不是他的城府,只是因為他知道遠處也許有一個遙不可及的娘們在注視著自己,他微薄的自尊和強烈的自卑支撐著他一路倔強行走。
曹蒹葭沒有掙脫。
臉頰緋紅如一樹桃花,悄然流媚。
她沒有愛過誰,但相信自己找到了一個未來可以愛上的男人,也許全世界都覺得他平庸,可她眼中,只有這個陳家男人值得她花痴一回,值得牽掛和惦念。也許她看不到他飛黃騰達的一天,但她對他的出人頭地深信不疑。
曹蒹葭輕輕把頭枕在陳二狗肩膀。
心中所想,是一曲京腔。
身騎白馬萬人中,左牽黃,右擎蒼,一心只想,曹蒹葭。
改換素衣歸中原,破天荒,射天狼,放下西涼,不去管。
是曹蒹葭,而不是王寶釧。
她輕輕環住陳二狗的腰,喃喃道:“二狗,做你的妻子,不丟臉。以後總有一天誰都知道,那是曹家女人最大的智慧。”
曹蒹葭,26歲,祖籍河南舞剛人,出生在皇城根下,有一個雄才大略將家族泛軍事化管理的鐵腕爺爺,有一個桃李滿天下的外公,父親是一個國防科學技術委員會任職的少校銜,嚴格按照長輩的意願重複曹蒹葭爺爺的政治軌跡,但晉升遲緩,積鬱一輩子。
母親是一個去年剛從神華集團有限責任公司引咎辭職後不久便平調進華誠投資的強大女人,神華和華誠都是國資委直屬169家央企之一,這是一個從不肯向男人低頭的驕傲母親,她的人生一直在爭鬥,與父母鬥,與公婆鬥,與丈夫鬥,與情敵鬥,與政治體制鬥,她45年的故事,可以寫成一部傳奇。
所以曹蒹葭在張家寨對陳二狗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她相信從上海跑到南京經歷不少事情的坎坷男人也已經心知肚明。
兩家人叔叔伯伯舅舅堂哥表弟七大姑八大姨加起來將近20號人都直接或者間接與政治掛鉤,剩下的成員則在政治保駕護航下低調從商。
乍一看起來兩個家族強強聯姻後規模蔚為壯觀,可其實曹蒹葭知道真正能帶領兩家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角色,只有她那個覺得嫁入曹家是委屈自己的母親,以及那個女人給曹家帶來的一筆最大財富,曹蒹葭的哥哥,曹野狐。
曹蒹葭的乾爸乾媽不多,也就四五個,在外人看來每一個都比他親生父親能幹。4歲就陪爺爺坐過軍用飛機,以至於她小學畢業才知道飛機不是隻給兩三個人坐的。
13歲已經學習餐桌禮儀,早早便參加過人民大會堂宴會,回想起來似乎永遠是金碧輝煌,紅地毯漫無邊際,爺爺那一輩的和藹老人在沙發上坐著,像她差不多大的小孩子就在地上滾來滾去,偶爾尿褲子的娃就在長輩們的笑聲中被抱出去,魚翅永遠是做成黃湯的樣子。
13歲就看過實戰軍演,曹蒹葭並沒有跟一般紅三紅四代那樣選擇出國留學,因為他爺爺自信傳統中國家族教育最值得信賴,怕花花世界把他格外器重的孫女給腐蝕成崇洋媚外的千金,事實上曹蒹葭一直沒有讓家族失望,從軍區幼兒園到北京景山學校再到人民大學,她永遠拿第一名,拿最高額的獎學金,溫順卻不失靈氣的她跟從小就離經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