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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她在裝瘋但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裝瘋。那次在她棲身的西廂房裡,她坐在高高的石磨頂上,下垂著兩條被黑袍遮掩的長腿,對我講述她跟隨沙月亮闖蕩天下時所享受的榮華富貴,見識過的奇聞趣事。她擁有過一隻會唱歌的匣子,她有過—架能把遠處的景物拉到眼前來的鏡子。當時我認為她說的都是瘋話,但很快我就見識到了會唱歌的匣子,那是五姐上官盼弟抱回來的。她在爆炸大隊裡養尊處優,身體肥胖,好像一匹懷孕的母馬。她把那個開著一朵黃銅喇叭花的玩意兒小心翼翼地放在炕上,得意地招呼我們:“來來來,讓你們開開眼界!”她揭開一塊紅布,亮開了那匣子的秘密。她抓起一個把手吱吱扭扭地擰著。擰完了,神秘地一笑,說:“聽吧,洋人大笑。”突然間從匣子裡傳出來的聲音嚇了我們一跳。洋人的笑像傳說中的鬼哭。“抱走,快抱走!”母親大喊著,“抱走鬼匣子!”上官盼弟說:“娘,你真是老腦筋,這是留聲機,不是鬼匣子。”上官來弟在窗外冷冷地說:“唱針磨禿了,該換新的了!”
“沙太太,”五姐用嘲諷的口吻說,“你逞什麼能?”
“這是我玩膩了的玩藝兒,”大姐在窗外輕蔑地說,“我對著那黃銅喇叭口兒撒過尿,不信你趴上聞聞。
五姐把鼻子湊到黃銅喇叭口上,皺著眉頭聞了聞。她沒告訴我們她聞到了什麼味道。我好奇地把鼻子湊上去,剛剛嗅到一股腥臭的鹹魚味兒,就被五姐把我推到了一邊。
“騷狐狸!”五姐恨恨地說,“本來是應該槍斃你的,是我替你求了情。”
“本來我是能殺掉他的,是你妨礙了我!”大姐說,“你們看,她還像個黃花閨女嗎?她那兩個奶子,被姓蔣的啃得成了糠蘿蔔。”
“狗漢奸!女漢奸!”五姐下意識地用胳膊護住了那兩隻墮落的乳房,罵道,“狗漢奸的臭老婆!”
“你們都給我滾!”上官魯氏怒衝衝地說,“都滾,都去死吧,別讓我再看到你們。”
我心裡產生了對上官來弟的尊敬。她竟然在那稀世珍寶的喇叭裡撒尿。關於能把遠的東西拉到眼前來的鏡子也肯定是真的了。“那是望遠鏡,是每一個指揮官脖子上都要懸掛的東西。”上官來弟舒適地坐在鋪了乾草的驢槽裡,友好地對我說,“傻小子!”“我不傻,我一點也不傻!”我為自己辯護著。“我認為你很傻。”她猛地掀起黑袍子,雙腿高高舉起,甕聲甕氣地說,“你往這裡看!”
一道陽光照耀著她的大腿、肚皮,還有那兩隻小豬崽般的乳房。
“鑽進來,”她的臉在驢槽的盡頭微笑著,說“鑽進來吃我的奶吧,母親讓我的女兒吃她的奶,我讓你吃我的奶。這樣就誰也不欠誰的賬了。”
我戰戰兢兢地往驢槽靠近。她像鯉魚打挺一樣直起身,雙手抓住了我的肩膀,把黑袍的下襬蒙在了我的頭上。眼前一片黑暗。我在黑暗中探索著,既好奇又緊張,既神秘又有趣。我嗅到了與留聲機喇叭裡那味道同樣的味道。在這兒,在這兒,她的聲音在很遠的地方。傻瓜,她把一隻乳頭塞到我嘴裡。吸吧,你這個狗崽子。你絕對不是我們上官家的種,你是個小雜種。她的乳頭上苦澀的灰垢溶化在我嘴裡。她腋下放出一股令人窒息的臊味。我感到快要憋死了,可她的雙手接著我的頭,她的身體用力往上挺,好像要把那又大又硬的乳房一古腦兒全部逼進我的口腔。我忍無可忍,在她乳頭上咬了一口。她猛地站起來,我從黑袍中漏出,蜷縮在她腳下,等著她踢我一腳,或是踢我兩腳。淚水在她又黑又瘦的臉上流淌。她的雙乳在上下一籠筒的黑袍中劇烈搖擺著,炸開著瑰麗的毛羽,好像兩隻剛剛交配完的雌鳥。
我感到非常歉疚,試探著伸出一根指頭,戳了戳她的手背。她抬起手摸摸我的脖頸,低聲說:“好兄弟,今天的事不要告訴別人。”
我忠實地點了點頭。
她說:“我只告訴你一個人,你大姐夫託夢給我,說他沒有死,他的魂寄託在一個黃頭髮白臉皮的男人身上了。”
我聯翩浮想著與上官來弟的秘密交往,走到了衚衕。爆炸大隊的五個隊員像瘋子一樣往大街上奔跑。他們臉上都掛著狂喜的幕簾。一個胖子在奔跑中推了我一把,喊道:“小子,日本鬼子投降了!快回家去告訴你娘,日本投降了,抗戰勝利了!”
我看到,大街上歡呼跳躍著成群計程車兵,士兵中央夾雜著一些懵懵懂懂的老百姓。日本鬼子投降,金童失去了乳房。上官來弟願意把乳房供我使用,但她的乳房裡沒有乳汁,乳頭上有腥冷的灰垢,想到此我感到極度絕望。啞巴三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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