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第2/4 頁)
又接著討論黃豆問題。這兩個人似乎是豆類專家。把各種豆子討論過,蔣政委想把話頭轉移到花生品種上時,大姐卻把碗擲在地上,很蠻橫地說:“姓蔣的,你玩的什麼圈套?”
蔣微笑著,說:“沙太太,您多心了。我們走吧,沙旅長一定等急了。”
“他在哪裡?”大姐譏諷地問。
蔣說:“自然是在你們難以忘記的地方。”
我家大門口,站崗計程車兵比教堂門口還多。
東廂房門口還有一道崗。帶班的是啞巴孫不言。他坐在牆邊—根圓木上,玩著手中的緬刀。鳥仙耷拉著兩條腿坐在桃樹杈上,手裡攥著一根黃瓜,用門牙一點兒一點兒地啃著吃。
進去吧,蔣政委對大姐說:“好好勸勸他,我們希望他棄暗投明。”
大姐進了東廂房,便發出一聲尖叫。
我們衝進東廂房,看到沙月亮懸掛在梁頭上。他穿著一身綠毛料制服,腿上穿上鋥亮的高腰牛皮馬靴。在我的印象裡,他是個不甚高的人,但懸掛在梁頭上後,身材卻顯得格外修長。
第十八章
我從炕上爬下來,眼睛還沒完全睜開就撲到了母親胸前。我蠻橫地掀起她的衣服,雙手抓住乳房的饅頭狀基礎,張嘴叼住了一隻乳頭。火辣辣的感覺在我口腔裡散開,眼淚從我眼睛裡迸出。我吐出奶頭,委屈又疑惑地仰起臉。母親拍拍我的頭,歉意地笑著,說:“金童,你七歲了,是大男子漢了,該斷奶了!”母親話音未落,金童聽到八姐上官玉女清鈴般甜脆的笑聲。
金童眼前一片漆黑,仰面朝天跌在了地上。他絕望地看到,那兩隻乳頭上塗了辣椒的乳房像兩隻紅眼睛的鴿子騰空而去。為了給他斷奶,母親在乳頭上抹過生薑汁、大蒜汁、腥魚水、甚至還塗過臭雞屎,這一次又換上了辣椒油。母親每次的斷奶試驗都以金童的倒地裝死而失敗。我躺在地上,等待著母親像往常一樣,去洗淨她的乳頭。夜裡的噩夢境清晰地展現在眼前:母親把乳房割下來,扔在地上,說:吸吧,吸吧,我讓你吸!一隻黑貓叼著乳房跑了。
母親把我拉起來,重重地按坐在飯桌旁。她的臉上神情嚴肅。“說什麼也要給你斷了!”母親堅決地說,“難道你忍心把我吸成乾柴?啊,金童?”
司馬少爺、沙棗花、八姐玉女圍坐在桌子旁吃麵條,他們用輕蔑的目光看著我。上官呂氏在鍋灶旁邊的灰堆裡冷笑,她的身體風乾了,裸露的面板像草紙一樣,一片片地脫落。司馬少爺用筷子高高挑起一根抖抖顫顫的麵條,在我面前炫耀著。那根麵條像蟲子一樣鑽進他的嘴裡。我感到噁心。
母親把一碗冒著熱氣的麵條放在桌上,遞一雙筷子給我,說:“吃吧,嚐嚐你六姐擀的麵條兒。”
正在灶邊喂上官呂氏吃飯的六姐歪過頭,仇視地盯著我說:“多大了呀。還叼奶頭,沒出息!”
我把那碗麵條拋在六姐身上。
六姐跳起來,身上掛著蟲子般的麵條。她憤怒地說:“娘,你太寵他了!”
母親在我後腦勺上打了一巴掌。
我撲到六姐身上,雙手準確地揪住了她的乳房。我聽到那兩隻乳房唧唧喳喳地叫著,像被耗子咬住翅膀的小雛雞兒。六姐猛地站了起來,疼痛使她彎了腰。我使勁兒攥著她,不鬆手。她狹長的臉發了黃,哭叫著:“娘,娘耶,你看看他吧……”
母親打擊著我的腦袋,怒罵著:“畜生!你這個小畜生!”
我暈倒在地。
我醒過來,感到頭痛欲裂。司馬少爺冷漠地繼續進行著他的高空吃麵遊戲。沙棗花從碗沿上抬起沾看麵條的臉,膽怯地看著我,但同時也讓我感到她對我滿懷著敬佩之情。乳房受了傷的六姐坐在門檻上哭泣。上官呂氏陰鷙地盯著我。上官魯氏滿面怒容,彎著腰,研究著地上的麵條。“你個雜種啊!你以為這麵條來得容易嗎?!”她抓起一把麵條,不,她抓起一把纏繞在一起的蟲子,捏住我的鼻子,迫使我張開嘴巴,把手中的蟲子塞到我嘴裡。“你給我吃下去,吃下去!我的骨髓都被你吸乾了呀,你這個冤孽!”我大聲嘔吐著,掙脫她的手,跑到院子裡。
院子裡,上官來弟穿著那件四年沒脫下過的肥大黑袍子,弓著腰,在磨刀石上磨一把尖刀。她對著我友好地笑笑,神色突然一變,咬著牙根說:“這一次我非去宰了他不可。時候到了,我手中的刀磨得比北風還要快,還要涼,我的刀像北風一樣涼快,我要讓他知道殺人者必得償命的道理。”
我心情不好,沒有搭理她。大家都認為她得了失心瘋。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