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部分(第2/4 頁)
我的臉上。
六姐的臉漲得通紅。她把被我弄亂了的裙領往上扯了扯,低聲罵道:“混蛋!”
紅色的酒在我臉上流淌,我的眼前拉開了一道紅色的透明簾幕。上官念弟的雙乳像兩個充足了氣的紅氣球,與其說在我眼前,不如說在我腦子裡嘭嘭有聲地碰撞著。
巴位元用他的大手拍著我的腦袋,擠眉弄眼地說:“小夥子,母親的乳房屬於你,但姐姐的乳房屬於我。希望我們能成為好朋友。”
我躲閃開他的大手,仇視地盯著他的既滑稽又醜陋的臉。我心中的痛苦難以用語言形容。六姐的乳房,光滑柔潤,是用玉石雕成的,絕代的好寶貝,今夜就要落在這個粉臉上生著細毛的美國人手裡,任他抓,隨他摸,由著他揉搓。六姐的乳房,潔白如粉團,內含兩包蜜,搜遍天涯海角難得的佳餚,今夜就要掉進牙齒雪白的美國人嘴裡,供他啃,讓他嘬,被他吸乾汁液變成兩張蒼白的皮。而最讓我悲憤難忍的是,這一切,竟是六姐自願的。上官念弟,我用草纓撩你一下,你就扇我兩巴掌;我用手摸你一下,你就潑我一臉酒。可是,巴位元摸你咬你,你竟然愉快地承受。這世界太不公道了。你們這些下賤的貨,為什麼不理解我的苦心?這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懂乳房更愛乳房更知道呵護乳房了,可我的好心被你們當成了驢肝肺。我委屈地哭了。
巴位元對著我聳聳肩膀,扮一個鬼臉兒,挽著上官念弟的胳膊,走到另外的酒桌上敬酒去了。堂倌端上來一盆湯,湯裡漂浮著黃色的雞蛋花子,和一些死人毛髮一樣的東西。同桌的夥伴們,學了鄰桌大人們的樣子,用白色的湯匙,舀湯,當然是儘量舀稠的,盆中的湯被他們攪得浪花飛濺。他們把湯匙放在嘴邊,弗弗地吹著,一點點地喝。司馬糧捅我,說:“小舅,你喝點吧,都是好東西,不比羊奶差。”“不,”我說,“我不喝。”“那你就坐下吧,他們都在看你呢。”他又說。我挑戰般地把目光投向四周,沒人看我,司馬糧謊報軍情。我看到每張桌子中央,都升騰起白色的水蒸氣,升到電燈附近,被加溫成霧,然後消失。每張桌上都杯盤狼藉,賓客的臉,都變得模糊不清,教堂裡酒氣熏人。巴位元夫婦已經回到主桌,坐在他們原來的位置上。我看到上官念弟把嘴巴附在上官招弟耳朵上,說了幾句俏悄話。她們在說什麼呢?說的話是不是與我有關呢?上官招弟點點頭,上官念弟便把嘴從她的耳邊離開,恢復了莊嚴的坐姿。她捏著一把湯匙,舀了一點湯,送到嘴邊,用嘴唇沾了沾,然後優雅地喝下去。上官念弟結識巴位元不過一個多月,競然就像換了個人似的,裝模作樣的傢伙,一個月前,你不是呼呼嚕嚕喝粘粥嘛?
一個月前你不還大聲地吐痰擤鼻涕嘛?她讓我反感,又讓我敬佩,怎麼會變得如此快呢?我思索著,得不到答案。堂倌端上了主食,有水餃,有毀了我食慾的蛔蟲樣的麵條,還有一些花花綠綠的糕點。我實在懶得去描述眾人的吃相了,我心煩、肚餓,母親,還有我的羊已經等急了吧?要問我為什麼還不走?因為司馬庫宣佈過,飯後,巴位元將再一次向人們顯示西方的物質和文化文明。我知道他要放電影,—種據說用電催出來的活靈活現的人影子。這是二姐邀請母親出席喜宴時說的。母親卻說,二十年前,她就見過那東西,是德國人前來放的,為了推銷他們的化肥,一種白色粉末,據說施到地裡可讓糧食增產,但沒人相信。莊稼一朵花,全憑糞當家。德國人免費贈送的化肥,被老百姓填到池塘裡,當年夏天,池塘裡的荷花長瘋了,荷葉大如磨盤,又肥又厚,但荷花卻很少。老百姓慶幸沒有上當,德國人想來害我們,什麼化肥,是隻長葉子不開花當然更不能結果實的毒藥。
喜宴終於結束,堂倌們抬著大籮筐跑進來,風捲殘雲般收拾著桌上的杯盤,噼哩啪啦,往筐裡扔。扔進去還是杯盤,抬出去卻全是碎片。十幾個精幹計程車兵跑步進來幫忙,他們每人抽起一張桌布,兜著跑出去。堂倌們又跑進來,飛快地換上新桌布,然後端上來葡萄和黃瓜,西瓜和鴨梨,還有像地瓜油一樣顏色、散發著怪味道什麼巴西咖啡,一壺又一壺,數不清的壺;一杯又一杯,數不清的杯。打著飽嗝的賓客重新坐定,尖著嘴巴,試試探探、猶猶豫豫、像喝中藥一樣喝什麼巴西咖啡。
士兵們抬進來一張方桌,方桌上安著一架機器,機器上蒙著一塊紅布。
司馬庫拍拍巴掌,高聲宣佈:“電影晚會馬上開始,弟兄們,歡迎巴位元先生為我們獻技。”
巴位元在熱烈的掌聲裡站起,對著眾人鞠了一躬。然後,他走到那方桌前,掀起紅布,顯出了那架神奇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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