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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奏地敲擊著表彰著丁翰林嘉言懿行的青石墓碑。清脆的敲石聲,與啄木鳥啄樹洞的“篤篤”聲混在一起,灰喜鵲張開扇狀的白尾巴,在林木間滑翔。崔鳳仙敲了一會墓碑便坐在供桌上等待。她簿施脂粉,衣衫整潔,路膊上挎著一個蒙著花手巾的竹籃,很像個串親戚的小媳婦。司馬庫從墓碑後轉出來。崔鳳仙身體一聳,說:“死鬼,嚇死我了。”司馬庫說:“怕什麼,狐狸精還怕鬼?”崔鳳仙嗔道:“都這樣了,你還有心耍貧嘴!”“什麼樣?很好的樣,從來都沒這麼好過,”司馬庫說,“這些土鱉孫,要想捉住我?哈哈,做夢吧!”他拍拍懷裡的機槍、腰間的德國造大鏡面匣槍還有護身的勃朗寧手槍,說,“俺哪個老丈母孃竟讓我逃離高密東北鄉,我為什麼要逃離?這裡是我的家,這裡埋著我家親人的屍骨,這裡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親我,這裡好耍好玩,這裡還有你這個烈火一樣的狐狸精,你說我怎麼能離開?”遠處的蘆葦蕩中有一群野鴨子驚飛,崔鳳仙伸手掩住司馬庫的嘴。司馬庫撥拉開她的手說,“沒事,八路在那裡被我教訓了一下,那些野鴨子是被吃死屍的老鷹嚇飛的。”崔風仙拖著司馬庫向墓地深處走去,說:“有要緊事告訴你。”
他們分撥開一叢茂密的荊棘,鑽進了一個巨大的墳墓。棘刺扎傷了崔鳳仙的手,她“哎喲”了一聲。司馬庫卸下槍,點亮了掛在墓穴洞壁上的油燈,回頭抓住崔鳳仙的手,關切地說:“扎破了?我看看。”崔鳳仙掙扎著說:“沒事,沒事。”但司馬庫已經叼住了她的手指,貪婪地吮吸著。崔鳳仙呻吟著,說:“你這個吸血鬼喲……”司馬庫吐出她的手指,嘴唇堵住了她的嘴,那兩隻蠻橫的大手,粗野地抓住了她的乳房。崔鳳仙興奮地扭動著,手中的竹籃落地,籃中的紅皮熟雞蛋在青磚鋪就的地面上滾動。司馬庫抱起崔鳳仙,把她安放在四獨棺材那寬廣的材天上……
司馬庫赤裸著躺在材天上,微睜著眼睛,他的舌頭舔著久未修剪的梢兒焦黃的鬍鬚。崔鳳仙用細軟的手捏著司馬庫粗大的手指關節,突然又把滾燙的臉貼在司馬庫瘦骨磷峋、散發著野獸氣息的胸脯上。她一點點地咬著司馬庫的皮肉,用絕望的腔調說:“你這個害人精,得勢的時候不來找我,倒黴背運了,你倒纏上我……我知道,跟了你的女人,都不會有好下場,可我就管不住自己,你在前頭一搖尾巴,我就像母狗—樣,跟著你跑了……你說,死鬼,你用了什麼邪法子,讓女人不顧一切跟著你跑,明明知道前邊是火坑,還睜著大眼往下跳?”
司馬庫有些傷感,但還是微笑著,把女人的手按在白己強有力地跳動著的胸脯上,說:“靠這個,心,真心,我對女人真心。”
崔鳳仙搖搖頭,說:“你總共一顆心,要分成幾份兒?
“不管分成幾份,每一份都是真的。另外,還靠這個。”他浪蕩地笑著,把女人的手拖到下邊去。崔鳳仙掙脫了,擰著他的嘴唇,道:“拿你這種怪物有什麼法子呢?被人家追得睡死人屋了,還鬧妖鬧鬼的。”
司馬庫笑道:“越這樣越要鬧,女人是好東西,是寶中之寶,貴中之貴。”他說著又去摸索雙乳,女人道:“老祖宗,不行了,家裡出大事了。”司馬庫摸著她問:“啥大事?”崔鳳仙說:“你丈母孃,你大姨子小姨子,還有你兒子,你小舅子,你大姨子五姨子的女兒,還有你哥,都被抓起來了,關在你家院子裡,每天夜裡吊在房樑上,鞭抽、棍打……慘啊,只怕用不了兩天,她們就完了……”
司馬庫的大手僵在崔鳳仙胸前,他從棺材頂上跳下來,抱起槍,彎著腰就要住外鑽。崔鳳仙攔腰摟住他,求道:“你這樣去。不是找死嗎?”
他冷靜下來,坐在棺材旁邊吞了一顆熟雞蛋。荊棘叢中射進來的陽光照耀著他鼓起的腮幫子和他的斑白的鬢角。雞蛋黃兒噎住了他的喉嚨,他吭吭地咳嗽著,臉脹得青紫。崔鳳仙捶著他的背,捋著他的脖子,好一頓折騰,才弄得順暢。崔鳳仙滿臉是汗,喘息道:“親爹,嚇死俺啦!”兩滴很大的眼淚從司馬庫腮上滾下來。他猛地跳起,腦袋幾乎頂著墓穴穹窿。仇恨的火焰在他眼睛裡燃燒著。“王八蛋,我要剝你們的皮!”他怒吼著。
“好人,千萬不能去,”崔鳳仙抱住他,勸道,“楊瘸子分明是在設鉤釣你呢,連我一個長頭髮的婦道人家,也能看出其中的奸詐。你想想,你單槍匹馬,一進去還不中了埋伏?”
“你說我該怎麼辦?”
“聽你丈母孃的話,遠走高飛。只要你不嫌我累贅,我願跟著你,走爛了腳底板也不後悔!”
司馬庫抓住她的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