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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糧面對著老處女沙棗花的身體油嘴滑舌地說:“奇怪奇怪真奇怪,你他媽的還真是處女。”嘴上雖然尖酸刻薄,但兩滴淚水卻在眼眶裡了。沙棗花幸福地躺在地毯上,像死人似的她的身體,她的眼睛卻溼漉漉地、痴迷地盯著司馬糧。一股陳年枕頭瓤子的酸臭味充溢房間,他看到沙棗花的身體頃刻間便佈滿的皺紋,一片片銅錢般大的老年斑也從她白皙的面板上洇出來。正當司馬糧驚訝不已時,市茂腔劇團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女演員推開門走了進來。
如果沒有這大肚子,她的身體的確很好,可以用亭亭玉立來形容。現在她板著嘴,嘴唇烏紫,雙腮上幾塊蝴蝶斑,好像硬貼上去的一樣。
“你是誰?”司馬糧冷冷地問。
女演員哇地一聲哭了。坐在地毯上哭,雙手拍打著肚子:“你要負責,你弄大了我的肚子。”
司馬糧翻開記事簿,查到了與這個女演員有關的記錄:夜,招茂腔劇團女演員丁某陪床,事畢,發現避孕套破。他合上簿子,罵道:“媽的,產品質量低劣,實在害死人!”
他不由分說,拉著女演員的胳膊走出房間。女演員掙扎著說:“你拉我去哪?我哪裡也不去,我已經沒臉見人!”他捏住女演員的下巴,陰森森地說:“乖乖的,沒你的虧吃!”女演員被他的威嚴震攝住了。這時他聽到沙棗花喑啞地呼喚著他:“馬糧哥呀,你不要走呀……”
司馬糧招招手,一輛計程車像桔黃色的甲蟲滑過來。穿紅衣戴黃帽的飯店門童替他拉開車門,他一把將女演員推進去。
“先生,去哪?”司機僵著脖子問。
“消費者協會。”司馬糧說。
“我不去,我不去”女演員大叫
“為什麼不去?”司馬糧目光灼灼地逼視著女演員的眼睛,說,“這是正大光明的事情。”
計程車在塵土飛揚的大街上拐彎抹角地穿行著。道路兩旁依然是工地連著工地,有的拆有的建。工商銀行的樓已拆掉一半,十幾個灰禿禿的民工像橡皮人一樣,機械地、軟弱地揮舞著鐵錘,敲打著牆上的磚頭。碎磚片橫飛到馬路中央,硌得汽車輪胎嘣蹦響。在街道兩邊工地的夾縫裡,座落著一座座豪華的酒樓,酒樓的窗戶裡,散發出濃重的酒臭,燻得路邊的樹木搖搖晃晃。不時地有一些赤紅的腦袋從鋁合金的窗框裡探出來,噴吐出一道道五顏六色的粥狀物。每家酒樓的窗戶下,都團聚著一群皮毛骯髒的癩皮狗,等著搶食窗戶噴出來的東西。車輛擁擠,塵土飛揚,計程車司機焦急地敲著喇叭。司馬糧笑嘻嘻地看著車窗外的情景,對身邊那位唧唧咕咕、哭哭啼啼的女演員不理不睬。車子鑽到市中心大轉盤附近,險些與一輛坦克般霸道的大卡車相撞。卡車司機,一位戴著白手套的紅臉膛姑娘從車窗探出頭來,粗野地罵著:“操你老媽!”計程車司機輕蔑地問:“可能嗎?”司馬糧搖下車玻璃,色迷迷地盯著女司機,大聲問:“姑娘,陪我玩玩吧?”女司機喉嚨裡呼嚕幾聲,嘬起嘴唇,將一口痰,準確地吐到司馬糧的臉上。卡車的後廂上罩著繩網,插著樹枝,幾十只綠毛猴子在車廂裡上躥下跳著,吱吱哇哇地亂叫。司馬糧上對著猴子們喊:“弟兄們,你們從哪裡來?你們要到哪裡去?”猴子肅靜,對著他眨眼睛做鬼臉。計程車司機陰沉地說:“鳥類中心沒辦成,猴類中心就能辦成嗎?”“誰辦猴類中心?”司馬糧問。“誰能辦?”出租司機一打方向盤,汽車貼著一個騎摩托的女郎的大腿飛過去,嚇得一個拉車的毛驢竄稀屎,車轅上坐著的老農嘈嘈地罵。枯燥的五月驕陽下,他還戴著一頂黑毛的狗皮帽子。車上拉著兩簍圓溜溜的金黃色杏子。
司馬糧捏著女演員的手脖子闖進了市消費者協會。女演員死命掙扎,但難抵司馬糧的神力。“消協”的人正在打撲克,三個女的,對付一個男的。那男人禿得光溜溜的頭皮上,貼著十幾張白紙條。
“夥計,我們投訴!”司馬糧大喊。
一個年輕的、塗著紅唇的女人斜著眼看看司馬糧,邊發牌邊問:“投訴什麼?”
“避孕套!”司馬糧說。
打牌的人都愣住了,隨即便像猴子一樣活躍起來。禿頭男人顧不上撕掉腦袋上的紙條,蹦到辦公桌前,嚴肅地說:“二位公民,我們消費者協會是竭誠為消費者服務的,請你詳細敘述你們受害的經過。”
司馬糧道:“五個月前,我從桂花大廈商品部購買了一盒‘幸福’牌彩色避孕套,我與這姑娘只幹了半個小時,避孕套就漏了。由於避孕套質量不過關,導致了她懷孕,如果流產,勢必給她的身心造成嚴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