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第2/4 頁)
。那母親顯然知道即將發生的事,我永遠忘不了她眼裡的哀求神情。已經被關進毒氣室的人們開始騷動起來,我必須做出決定。每個人都在看著我。我對值日的下士點頭示意,他用胳膊一邊夾著一個又哭又叫的孩子,把他們送進了毒氣室,當然他們的媽媽也和他們一起。她默默地流著淚,神情是那樣的哀怨動人。我的同情心大發,恨不得趕緊從那兒消失,然而我卻不能流露出絲毫的情感。(阿蘭道寫道:所有正常人在先天性的動物同情心的影響下都會產生肉體的痛苦,問題是如何克服意識中的這種同情。常用的方法……十分簡單而且有效:轉移這種本能,調整它們指向自我。於是兇手不會說:……我對這些人幹了多麼可怕的事啊!……而往往是說:……我不得不履行職責,執行命令,去看這些可怕的事情。我簡直不堪重負了!′:”)我不得不看著所有的一切。我必須一小時一小時地,沒日沒夜地看著屍體搬運和焚燒,以及撥下牙齒、剪掉頭髮等等令人恐懼的沒完沒了的全過程。我不得不在大堆大堆的屍體被拉出焚燒惡臭熏天的地方堅持到最後。
“我還必須透過觀察孔觀察毒氣室裡的死亡全過程,因為醫生們要求我這樣做……元首的衛士把各個階層的代表以及黨衛軍的軍官們派到奧斯威辛,這樣他們就能親眼目睹對猶太人實施最後集體解決的全過程……他們反覆詢問我和我的手下,如何能持續觀看這種……作業……,又是如何忍受下來的。我的回答一成不變,那就是鋼鐵般的意志。我們必須執行希特勒的命令,必須使人類的所有情感硬如堅冰。”
但即使是花崗岩也會被此情此景所溶化。震動,沮喪,憂鬱,焦慮,懷疑,內心的震顫,無法理解的痛苦,所有這一切壓倒了作為兇手的霍斯,使他產生了一種逃跑的衝動。他陷入一種境地,一種超越理智、神智、信念的惡魔境地。然而他的聲音卻充滿悔恨與哀傷:“自從奧斯威辛大屠殺開始之後,我便不再有快樂……如果受到某件事情的觸動,我便害怕回到家裡去面對我的家人。我會一直騎著馬到處遊蕩,直到我忘掉那些情形。在夜晚我常去馬廄,在我心愛的馬匹身上尋求慰藉。當我看見我的孩子們歡快地遊玩,看見我妻子高興的樣子,我總會想,這幸福會持續多久?我妻子決不會明白我的這些陰暗的情緒,她只會認為這是我的工作不順心所致。當然,我的家人在奧斯威辛得到很好的照顧。我的妻子和孩子們的每一個願望都得到滿足。孩子們過著自由自在的生活。我妻子的花園簡直是一個鮮花的天堂。犯人們決不會錯過任何一個向我的妻子和孩子們表示友好以引起他們關注的機會。還沒有一個犯人說過在我家裡受到過任何的不良對待。我妻子總是很樂意給任何一個與我家有一點點關係的犯人送一件禮物。孩子們也常為犯人們向我討要一支香菸。他們尤其喜歡那些在花園裡幹活的犯人。我們全家都對農活、動物由衷地熱愛,每個週末我都會穿過農田去馬廄看看。我們也會到養狗場瞧瞧。我們的兩匹馬和一頭馬駒非常可愛。孩子們總愛把它們帶到花園裡。犯人們總要帶些小動物給他們,比如烏龜、貂、貓和蜥蜴什麼的,他們總能在那兒發現一些新鮮有趣的玩意兒。夏天他們在花園的池塘或索拉河裡戲水。但他們最高興的還是他們的爸爸能和他們遊玩,可他卻幾乎沒有時間給孩子們帶來快樂……”
1943年初秋,蘇菲來到了這座令人陶醉的村舍。當時正值夜晚,從比克瑙焚屍爐裡冒出的滾滾濃煙使位於一百公里之外的克拉科夫的德國司令部焦躁不安,他們擔心焚屍爐的熊熊火光會引來敵機的襲擊。白天,焚屍爐產生的黑色煙霧已將那金色秋天裡的陽光完全遮掩。花園、水池、果園、馬廄和作籬笆的灌木叢中瀰漫著無從消逝的人肉燃燒形成的霧靄。我已記不得蘇菲是否告訴過我有關霍斯陳述的真實性。她在司令官家中作短暫停留時,正如他所宣告的那樣,像別的犯人一樣沒有受過任何虐待,儘管這事到頭來並不值得慶幸。
第七章 竭盡全力的治療
“所以,斯汀戈,也許你現在明白了。”蘇菲在公園裡的第一天對我說,“內森是如何救我的。真不可思議!當時我病得很厲害,很虛弱,暈了過去,這時他來了——怎麼稱呼他的——迷人的王子,是他救了我,而且是那麼輕而易舉。你瞧,就像魔法一樣,好像他用一根魔杖在我身上一揮,我便好起來了。”
“這花了多長時間?”我問,“那兩次中間隔了……”
“你是說內森發現我那天之後?哦,幾乎沒花什麼時間,真的!兩週,三週,大概就是這麼久。喂!走開!”她朝那隻最大最兇的天鵝扔去一塊小石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