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2/4 頁)
巴伐利亞啤酒到韋內沃爾德的林間綠地野遊,漫步在阿爾卑斯山晶瑩剔透的冰川裡的婦女,還有氣球旅行,狂歡,旋轉的華爾茲,摩塞爾葡萄酒;還有蓄著大鬍子的約翰內斯·勃拉姆斯本人,抽著雪茄,在霍夫卡登秋日無葉的山毛櫸樹下,凝視著他的琴絃,心裡盤旋著美麗的樂章。這迷人的令人不可思議的歐洲——一個蘇菲永遠不可能知道的歐洲。而此時,她仍在我頭頂上悲哀著。
我上床時,音樂還在響著。每當唱片放完一面後,都有一分鐘的時間讓我聽見蘇菲的抽泣聲。我在床上翻來覆去。我不知道一個人的心怎麼能盛下那麼多的悲傷。內森不該如此粗魯地折磨她,蹂躪她,加重她的悲傷,但不可思議的是他確實這麼做了!這讓我犯了難。因為,正如我所說的,如果我已經不可救藥地陷入了這種可以稱為愛的境地,我是不是有些傻?我居然想去分享那張床,而她卻念念不忘她的舊情人?這是不是卑鄙,與糾纏一個剛剛喪夫的寡婦有何區別?這主意可太不怎麼樣了。是的,內森確實已經走了,但我去填這個空未必不是徒勞。一方面,我沒有錢,就算能讓她從悲痛中解救出來,但我能滿足她,帶她去高階餐廳,買昂貴的唱片嗎?
終於,音樂聲停了下來,她不再哭了,床墊彈簧的響聲告訴我她上床了。我躺在床上,很久沒能入睡。我傾聽著布魯克林夜晚的聲響——遠遠的一聲狗吠,一輛路過的汽車,公園角落裡一對男女的輕笑。我想弗吉尼亞,想我的家。我漸漸睡著了,可一直睡得很不踏實,模模糊糊的,有一次還突然從黑暗中醒來,發現自己十分可笑地差點溢精。我倒頭又睡,一直到黎明時才又醒來。那一陣,四周如死一般的寂靜。我盯著天花板,蘇菲就睡在那上面。憑著夢醒時清醒的頭腦,我知道,她已經毀掉了。
第三章 拜訪
“斯汀戈!喂,斯汀戈!”這是那天早上的晚些時候——一個晴朗的六月的星期天,我聽見是他們在叫我。先是內森的聲音,然後是蘇菲的:“斯汀戈,起來!起來,斯汀戈!”我的門沒鎖,只用防盜鏈拴著。我靠在枕頭上,可以看見內森那喜氣洋洋的笑臉正從門縫裡朝裡看。D·UBLE_QU·TATI·N起來曬太陽去,“他的聲音傳過來,”起床吧,夥計!趕快起來,我們到康尼島去!“在他身後,我聽見蘇菲大聲地附合著他:”起來曬太陽去!趕緊!“她大聲叫著,接著是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內森開始搖門,弄得門鏈嘩嘩直響。”快點,老鄉,起床吧!不要像南方的老獵狗一樣整天躺在那兒打瞌睡。“他的口音變成那種新奧爾良爵士樂般的美妙的合音。對這種南方腹地的滑溜溜的口音,我那因睏倦而變得遲鈍的耳朵反應得十分敏捷。他模仿得真是惟妙惟肖。”動動你那身懶骨頭吧,心肝。“他拖著聲音用慢吞吞的甜膩的腔調說,”帶上你的游泳褲。我們先坐四輪馬車兜風,然後去海灘野餐!“
我絲毫也高興不起來。他頭天晚上的咆哮與對我的侮辱,還有對蘇菲所做的一切,整晚上都在我夢中出現,擾得我不能安睡;可現在,那同一張中世紀的都市臉龐卻吟誦著內戰前的田園抒情詩。這讓我簡直無法忍受。我一下子從床上躍起,衝到門口。“滾開!”我叫道,“讓我安靜一點!”我本想對著內森的臉把門狠狠關上,但他早已把一隻腳卡在門縫裡。“滾開!”我又叫起來,“你真他媽的有病。把你該死的腳挪開,讓我一個人待著!”
“斯汀戈,斯汀戈,”那聲音像是在哄孩子,口音又變回了布魯克林的味道。“斯汀戈,別這樣。我沒有冒犯你的意思。夥計,來吧,開啟門,讓我們一起喝杯咖啡。我們會成為好夥伴的。”
“我不想當你的什麼夥伴!”我正衝內森吼著,突然一陣猛烈的咳嗽,使我差點兒被痰嗆住。這都是因為我整天不停地抽菸。我居然還能如此連貫地說話,這連我自己都有些吃驚。我一個勁地乾咳,那種哮喘般的聲音讓我有些莫名其妙地難為情。我更為吃驚的是,暴戾的內森像一個邪惡的妖怪回到了蘇菲身邊,並且重又成為他們之間的主宰。大約有一分鐘,或許更長一點的時間,我咳得肺陣陣劇痛。我無法控制地渾身發抖,氣喘吁吁,但同時還不得不忍受內森醫學專家般的教訓:“你這是抽菸過多引起的咳嗽,老鄉。你就像個骷髏,這都是尼古丁害的。看看我,老鄉,看著我的眼睛。”
我瞪著他,眼睛因憤怒與厭惡而變得有些模糊。“不許叫我——”我剛開口,又被一陣猛烈的咳嗽打斷。
“骷髏,就是這個詞。”內森繼續說道,“對如此英俊漂亮的一個小夥子來說,這實在太糟了。這都是長期慢性缺氧造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