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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興趣。他把布羅尼克帶到他的宅子裡接受保護。從那時起,他一直幹到現在,為他在這裡的一點點特權沾沾自喜,不受監視地在房子裡四處轉悠,蒐集閒話。只有寵物和受寵之人才有此殊榮;而在奴隸社會,總會有這麼一些受寵之人。布羅尼克還是個東張西望、小偷小摸的高手,總能時不時地透過某個秘密渠道帶回一些令人驚訝的美食。更重要的是,蘇菲知道,儘管布羅尼克的外表給人頭腦簡單的感覺,但事實上他每天都可以和集中營接觸,是值得信賴的波蘭抵抗運動組織的訊息提供者。
那兩個裁縫在昏暗的另一個角落發出聲響。“你們好,女士們,早上好。”布羅尼克高興地叫道,“你們的早餐來了。”他朝蘇菲轉過頭來。“我還給你帶了些無花果,”他說,“真正的無花果,想想看!”
“你從哪兒弄來的?”蘇菲問,看著布羅尼克遞過來的寶貝樂壞了。雖然包在玻璃紙中的果子已經風乾,但它們在她手中卻異常溫暖。她把它們捧到臉前,看著綠色果皮上凝結的果汁,使勁嗅著那芳香、濃郁的甜香味,想象著這成熟了的果實的味道。好幾年前,她在義大利品嚐過真正的無花果。她的胃馬上咕咕地叫了起來。好幾個月以來——不,好幾年來,她都不敢有這樣的奢望了。無花果!“布羅尼克,我真不敢相信!”她不禁叫了起來。“留著以後再吃吧。”他說,又遞給洛蒂一包,“別一下子吃完,先吃盆裡的豬食,不過這是你們在很長以後才能再吃到的最好的豬食。我在波莫茲時常用這些來餵豬。”
布羅尼克不停嘴地說著。蘇菲一邊貪婪地啃著豬腳上的筋,一邊心不在焉地聽他嘮叨。那豬蹄烤焦了,味道令人噁心,但她卻覺得有如神仙的食物。她貪婪地吮吸著每條骨頭縫裡的一點點油腥,那是她的身體所需要的;腦子裡想象著昨晚的盛宴,布羅尼克像餐館的跑堂在那兒忙碌著:富有貴族氣派的烤乳豬,各類餡餅,蒸土豆,粟子白菜,果醬,魚凍,滷肉,油膩的牛奶蛋塔……伴著匈牙利紅葡萄酒,映襯著從東部戰線某個博物館洗劫而來的沙皇銀製酒具的華麗奪目的光輝(它們只出現在高階隊長之類的顯赫人物出席的宴會上),被送入黨衛軍們的喉嚨和胃裡。蘇菲意識到,布羅尼克正在用一種很得意的聲調敘說著一個不祥的訊息。
“他們想顯得很高興,”他說,“有好一陣子他們的確很高興,但後來他們說起了戰爭,全是些悲慘的事。蘇莫瑟爾說,俄國人正準備重新壓回基輔。他還說,俄國前線傳來許多壞訊息。義大利也盡是壞訊息,英國和美國正朝那兒進發,死的人像蝨子一樣多。”布羅尼克站起身來,端著另一個盤子朝那兩姐妹走去。“但真正重大的訊息是,女士們,你們可能覺得難以置信,但它千真萬確。魯迪就要走了!魯迪馬上就要調回柏林了!”
蘇菲正把一塊軟骨的肉吞到一半,聽到這裡差點噎住。調走?霍斯要離開集中營?這不可能!她一下子站起身來,抓住布羅尼克的袖子。“真的嗎?”她問,“布羅尼克,你肯定嗎?”
“這是其他軍官離開後,我聽蘇莫瑟爾對魯迪說的。他說他幹得不錯,柏林總部需要他,所以他得馬上準備上調。”
“你是說……馬上?”她還在追問,“今天?下個月?什麼時候?”
“我不知道,”布羅尼克回答說,“他只說很快。”他的聲音裡有一種不祥之兆。“哦,我告訴你,我對此一點也不高興。”他頓了一下,“我是說,天知道誰會來坐這個位置?一個虐待狂,也許吧。要不就是暴徒、打手?然後也許布羅尼克會……”他兩眼一翻,用手指在脖子上橫著一比劃。“他本可以把我趕出去,像對那些猶太人那樣給我放點毒氣——他們天天這樣做,你知道的。但他卻把我帶到這裡,像對人一樣待我。不要以為魯迪的離開不會讓我難過。”
此時,蘇菲完全被這條訊息震驚了,根本沒注意布羅尼克在講些什麼。霍斯的調離令她感到驚慌失措。她意識到她必須馬上行動,設法引起他的注意,以透過他完成她準備要乾的事。在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裡,她和洛蒂一起洗著霍斯全家的衣服(宅子裡的犯人不必像集中營那樣,每天必須經受那折磨人的沒完沒了的點名;幸運的是,蘇菲只需洗滌從樓上拿下來的一大堆衣服——一般很多,這完全歸咎於霍斯夫人對汙穢病菌的懼怕),幻想著她與司令官之間可能發生的一些幽默短劇式的動作表情,以及最終陷入的親密關係,這時她便可以向他傾述她的身世,以便能夠從他那裡贖身。但現在時間開始與她作對。如果她不馬上行動,或者出一點點差錯的話,他就會離開,她的整個計劃便會前功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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