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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卓雄去接博古、陳雲的那一次,差一點出了大事:卓雄已經護送他們來到閩西永定縣境內,夜裡,他安排博古和陳雲住在一個小煤窯裡,不知怎地,訊息走漏了出去,一千多敵軍包圍過來,而卓雄手下只有十幾個小青年。幸虧卓雄急中生智,帶著兩名隊員繞到西山上打了幾槍,一下子把敵軍吸引過去了。趁著夜色如黛,趁著大雪紛紛揚揚,另一批隊員帶著博古、陳雲突圍,總算化險為夷。
這一回,卓雄帶著小分隊正在福建汀州,忽然接到上級命令,要他帶著隊伍到汀州東南的河田鎮去。卓雄來到河田“奉星社”,國家政治保衛局的機要處長來了,交給他一張鄧發親筆寫的條子,知道有緊急任務。機要處長具體交代了任務:“有一個重要的東西來了,這東西不能抬,也不能背,你要把它安全地搞回來,深入蘇區後有大部隊來接你們。”這近乎“黑話”的話,出於保密,只能說到這等地步。於是,卓雄帶著小分隊在夜裡緊急出發。每人腰間都捆了一袋鹽,因為當時被國民黨封鎖,食鹽成了奇貨。他們晝伏夜行,專揀山野上荒僻的“野雞路”行軍。好在全是十七八歲的小青年,跳跳蹦蹦就過去了。他們經閩西的才溪、上杭、永定,朝廣東大埔進發。他們路過“奉星社”的每一個交通站時,都不住在站內,而是住在野外。“奉星社”的人,給他們送來吃的。只有卓雄知道“奉星社”的交通站在哪裡,誰是交通員。站與站之間、交通員與交通員之間,沒有橫的聯絡。這是一條極端機密的交通線。不是重要人物,不走這條線……在上海,中共特科派出的護送人員,據卓雄回憶,名叫陳泮年,胖胖的。半夜時分,李德帶著幾百美元、一隻手提箱,和陳泮年、何群先一起,上了一艘英國海輪。一路順風,李德裝扮成考古學家,據說要前往廣東考古。何群先則裝成他的妻子。在汕頭下了船,如李德在《中國紀事》中所回憶的那樣:“我們一起乘車向內地行駛,到了附近的縣城潮安,潮安的那一邊就是‘禁區’了。我們步行離開城市,向韓江河畔走去,還沒到達河畔,突然被一個國民黨哨兵截住。一名軍官檢查我的護照,檢查了好久,最後還是讓我們走了。王(汕頭的地下聯絡員——引者注)對軍官說,我是考古學家,想參觀附近的一座古代寺廟。以後沒有再遇到其他意外情況,我們到達了韓江。另一個聯絡員已經在那裡等著我們……”
李德接著描述了他的艱難的旅行:
王匆匆與我告別,我的新同伴把我引到一隻船上,船系在岸邊,有倒垂的灌木覆蓋。我爬進狹窄的船艙,在這裡我平躺了幾乎二天二夜,不敢出聲。將近傍晚,船終於開動了。晚上,這隻小船同其他許多小船一起由一隻輪船拖著,向上遊駛去。沿途停了多次,在我的上面是人的腳步聲,有幾次,顯然是在盤查,混雜著粗魯的問話和命令。我的下面是流水聲。第三天我才走上了小船的船板,船伕們拖著小船,在韓江的源流上緩緩前進。天黑以後,我們在一個村莊旁邊偷偷地上了岸,潛入了一間偏僻的房子。在那裡迎接我們的是幾個帶著毛瑟槍的人,這就是我第一次見到的中國紅軍戰士……那“幾個帶著毛瑟槍”的紅軍戰士的領隊,便是卓雄。他們會面的地方,是廣東大埔,那裡離閩西不遠了,但仍是國民黨統治區。
李德穿上紫紅色長袍,胸前掛起十字章。何群先也換上長袍,用黑圍巾包著頭。他們裝扮成神甫和修女。沿途,遇上盤查,就說“到汀州天主堂傳教”。帶著這麼個“不能抬,也不能背”的東西前進,卓雄夠吃力的。走的是“野雞路”。翻山越嶺時,用綁腳的帶子紮在李德腰間,小青年們上拉下推,這才把他推上去。夜裡行軍,白天則躲在“馬架子”下。所謂“馬架子”,就是“人”字形的木棚、竹棚,上面用樹枝偽裝,擠在裡面睡覺。“奉星社”的交通站,供應紅米、山芋、南瓜、苦菜。一連走了六七個夜晚,才算把“神甫”帶到才溪,那裡已是蘇區了。鄧發和譚震林帶了一個機幹團,專程前來迎接李德。這個機幹團,由支部書記以上的幹部組成。李德騎上了馬。在機幹團的護送下,李德經汀州朝瑞金進發……
第五部分:艱難歲月“獨立房子”的主人 1
李德的到來,使博古大大地忙碌了一番。在博古看來,李德不僅是紅都瑞金的第一位外賓,而且是上級機關共產國際派來的“要員”。為了給李德安排住所,博古花費了一番工夫。那時,由於特務告密,葉坪遭到國民黨飛機的猛烈轟炸,五百公斤以至一千公斤的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