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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衣人愈看越氣,剛要揚手,就被大漢攔下,嘆著氣道:“兄弟且消消氣兒,怎麼說這丫頭也是個人物,這在路上就弄死了,回去陛下臉上也不好看。”
男子深吸一口氣,一手捶在車壁,震得好大一聲重響,引得沈七葉也隨著一個顛簸,險險跌到地上去。
男子目眥盡裂,抬腳要踹,原本閉著眼的人突然出生了:“穆修是吧?還有尤喇。”
趁著男子微一怔愣的功夫,沈七葉已經坐正了身子,嘴角一撇,倏然間張開雙目,看著兩人道:“我們中原人還有一句話,叫良禽擇木而息。你們有沒有想過,這大西夏國的天下,不一定非得由那個人來做?”
“就比如穆修,說到底,你妹妹還不是為著那黃毛小子才上吊死的,我研的毒藥只能致人啞巴,奪人性命的卻是那吃人的王宮。你當那人若真有心保一個人,能讓我們的人得手?能護不住一個有心求死的女子?”
“還有尤喇你,跟著那小子有什麼好,做牛做馬這麼些年,不還是一個五品不到的武官?要是換個東家……咳!”
被稱作穆修的人收回右手,神情冷硬道:“再多嘴一句,你就沒命見你的情郎了。”
沈七葉蜷成一團,靠在角落,手臂護住小腹,緊咬著牙半晌,輕聲咳出幾口鮮血。有些舊的綿衫輕貼著肌膚,前襟上盡是鮮血,藏在袖中的手悄悄攥緊,一枚寸長的銀釘正藏在指間。
……
待晏蓮等人突破重圍、衝進廳堂的時候,下手幾人分左右兩路,各自制住穆修和尤喇,卻發現兩人幾乎沒有掙扎的舉動,都愣愣看著上座軟榻上那兩人。
從晏蓮站得角度,正好看到沈七葉背對著自己,跪在榻上,一動不動,身體以一種非常詭異的姿勢不正常的彎曲著。而那位少年君王,臉剛好被七葉擋著看不到神情,曲著一條手臂五指曲張臂肘外拐,另一手緊緊扒住沈七葉的肩膀,好像要將指頭釘刻入對方身體裡。
心臟彷彿被人以手攫住,每一次呼吸,就是一次綿長的鈍痛。直到達朗揮汗如雨幾步走近,狠狠拍了他一下,洪鐘般的大嗓門在他耳邊叫嚷:“父王,快過去啊!”
於萬千恍惚中,他恍然回神,一步步走向那兩個糾纏在一起的人,真真覺得好像一步步踩在刀刃上,每走一步,都從心尖上淌下血來。
距離那軟榻還有兩三步的時候,背對著自己那人突然動了。就是這一動救了他,腿腳比頭腦更快一步反應,單膝跪在地上,雙臂向前,正將側歪倒下的沈七葉接個滿懷。
而那個始終被她擋住的少年也於此時露出真顏,就見他目眥盡裂瞪著他和自己懷中的人,嘔血的嘴巴緩緩蠕動,喉嚨正中摁入一枚銀釘,釘帽的銀色光芒於他看真切的同時刺痛人眼,如同草原上正午時分的陽光。凜冽的,明亮的,也是直指人心的。
他忍不住全身每個關節抖動起來,滿眼含著某種灼熱眼球的液體,緩緩垂下去看自己懷裡那人。
他記得上一次,她也是這樣倒在他的懷裡,只急促喘息著說完那句三生三世的決定,就頹然斷了氣。這一次,她滿手滿襟都是鮮血,卻是笑著靠在他肩頭,嘴角和下巴依稀有著乾涸的血漬,一雙棕黑色的眼卻亮的驚人。
他聽見她悄悄的說:“怎麼辦,我闖禍了。”
“不如這個國君,就由你來做吧。”
他倏然間瞠大了眼,身後響起達朗中氣十足的喊聲:“陛下千歲!陛下千歲!”
那些手裡仍然攥著割掉的頭顱,拿著彎刀的手下呼啦啦跪了一地,跟隨著達朗的聲音齊聲高喊,聲音之高亢激昂幾乎吼破了屋頂。
他此時卻什麼都聽不見,隻眼都不眨一下的望著懷裡的女子,看著她笑靨如花對自己說:“我幫你達成願望了,陛下也放我一馬唄!”
他感覺到手掌下方的肌理突然緊繃,正是她小腹那處,而她的臉色也一如當初為他擋毒那夜,白得像汴京城冬天的鵝毛大雪,眼瞳卻幽藍如同草原上最晴朗的夜。他聽到自己的聲音乾澀如同十幾天未曾飲水的旅人,瑟瑟如同即將拉斷的弦,雖然不很大,卻逐漸壓過的身後山呼千歲的喊聲。
他說:“未經主上允許擅自行動,強要我擔下這逼宮造反的罪名,打亂我的計劃煽動我的手下,沈七葉你休想離開,單就這一件事,你就得賠本王一輩子!”
她的情況突然急轉而下,明顯是餘毒發作,紅淚的毒,一旦發作,疼痛必然鑽心蝕骨。他命達朗收拾殘局,匆匆抱著人出屋子進到宅邸的後院。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