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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公為什麼對蘇宮保那麼忠心耿耿、死心塌地?原因很簡單:蘇宮保對老祖公有恩,而且是救命之恩。老祖公犯的是死罪,蘇宮保從刀下救了他一命,不然世上就沒有我們這支家系了,從這個角度說蘇宮保也對我有恩,我寫這本書的主要動機同樣為了報恩。
人生在世做人是第一位的,老祖公在世時常說,做雞也好做鴨也好,都要先會做人。老人家沒有文化,這話確實粗俗了些,但在理。都說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對吧,您說救命之恩該怎麼報?當然是終生報答了。有的人動不動就信口承諾來生做牛做馬叼環結草以報大恩大德,竊認為不過是張空頭支票。來世的事信則有不信則無,看不見摸不著,絕對不如現世現報來得實在,再說過奈何橋時都要喝孟婆湯,下輩子還記得誰是誰?
至於老祖公犯的什麼死罪,這不是件值得誇耀的事兒,有點兒說不出口,不過為了以饗讀者,我只得先對冥冥中的老祖公說聲對不起,然後冒著不肖的罵名,在書中略作透露,儘可能滿足列位看官的獵奇心理。
我對不起老祖公的還有一件事,就是在書裡把老人家稱為“德仔”。雖然蘇宮保一直這樣叫他,可先人的小名也是我們這些做後輩的隨便滿大街吆喝的嗎?這種對先祖不夠禮貌的行為在一般情況下我是做不出來的,不過總不能讓書裡的蘇宮保把自己的貼身衛士稱為“德公”吧?這是寫書,同時也在變相地為他老人家樹碑立傳呀,所以只能忠於歷史了。
德公在天有靈,敬請諒解為盼。
第一章 花神的後代
廩更村位於廣西憑祥土州西北方向約二、三里處的山谷中,四面盡是陡峭的懸崖絕壁,南北兩頭各有一條崎嶇的山坳通向山外,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是廣西邊境鎮南關通往龍州以至內地的必經之路。
村子不大,只有幾戶土生土長的壯族人家,民風古樸淳正,道不拾遺夜不閉戶,日出而作日沒而息,過著自給自足的田園生活。如果沒有村東頭山腰上那座百里聞名的白衣洞花婆廟,也許沒人注意到世界上還有這麼個不起眼的壯家村寨。
花婆又稱花神,是壯族的祖母神。老輩人說開天闢地時地上還沒有人,一朵美麗的鮮花脫生成了花神。花神見沒人陪她說話聊天娛樂玩耍,自覺寂寞至極,用泥巴捏成人形埋在草堆裡,白天用心血養育它們,晚上用體溫給它們取暖,精心養護了十個月,居然孵化成有靈有性的小人兒。小人兒男女不分,無法傳宗接代,花神便到山上摘回芭蕉楊桃讓他們爭吃,把那些牛高馬大結實粗壯、搶到又香又甜的芭蕉的小泥人稱為男人,把那些纖手細腰婀娜多姿、只拿到又酸又澀的楊桃的稱為女人,那些偷奸耍滑淨做壞事的則貶為畜牲,趕到山上自生自滅。花神教人們鑽火築屋男耕女織,教人們生兒育女繁衍後代,教人們尊老愛幼和睦相處,從此世界上才有了人類,才有了男婚女嫁和十月懷胎。
儘管這種說法和達爾文生物進化學說格格不入,固執的壯家人依然我行我素,一如既往地把花神奉為最高一輩的元尊始祖,奉為主持人間婚姻生育和生老病死的生命之神。無論消災祛病還是祈福求子,花婆神都有求必應,極為靈驗,千百年來,廟裡香火總是長盛不衰。
花婆廟建在半山腰的白衣洞口。本屆廟祝是位德高望重的高年資民間神職工作者,霜發銀鬚滿臉皺紋,何方人氏無考,任職時間不詳。雖然他開口閉口自稱“貧道”,卻不蓄髮也不戒齋,象普通百姓一樣剃著清朝流行的前半截光頭,腦後則拖曳一根長長的髮辮,執業時道佛巫醫什麼都玩,如來老君山鬼河妖信手拈來,是個十足的萬金油。好在山民請師由師,遇鬼拜鬼見神拜神,並不深究哪路神仙,只求把法事辦妥便大吉利市。
老廟祝年逾八旬,砍不動柴挑不動水,閒時也沒人陪著說話,便將山下廩更村孤兒德仔領到廟中撫養。二人祖孫相稱,沒事時一老一少作伴聊天,有人進香求籤則幫忙燃燭點香,遇著有事人家請廟祝驅鬼祛邪祈福消災,也跟在身邊打下手,敲敲銅鑼打打鼓什麼的。事辦妥了,主家自然賞些酒菜,便在神前供過花婆,然後喚來村裡的老人後生,划拳猜碼狂歡一場。
德仔父母早逝,無田無地無豬無羊,上輩人留下的遺產只有一間年久失修的漏雨竹樓,平日常跟些九流三教的街痞鬼混,沒少幹過踢天弄井雞鳴狗盜之類的齷齪勾當,身上隨時可以找到幾處行竊失手時被人痛毆留下的青瘀。老廟祝見他可憐,平時又一口一個“阿公”叫得特甜,覺得孺子可教,便留在身邊時常點撥。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德仔稟性聰明,跟廟祝時間長了,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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