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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悍將陳嘉(1)
蘇元春止住正欲叫醒陳嘉的親兵,擺擺手讓他離開,輕輕拿張凳子在床前坐下,憐愛地看著熟睡中的愛將。
陳嘉的半邊頭面和胸背被裹傷布嚴嚴實實地包裹著,腫脹的傷口和襯在裡層的藥料把裹傷布撐得脹鼓鼓的。因為發燒,失血過多略顯蒼白的臉龐透出些許潮紅。
陳嘉翻了個身,朦朧中掀掉親兵剛蓋好的被單,裸露出古銅色的上身,那上面不甚規整地分佈著色澤淺紅、剛癒合不久的新疤和暗紫色的舊痕,象是初學雕刻的徒工心不在焉地在石料上隨意鑿出的毛坯。同出關的時候相比,他憔悴了許多,雖然還是早春時節,前額上仍沁出細小的微汗,身體虛弱的人多是這樣。半年多來舊創未愈再受新傷,吃下去的飯菜都化成了膿血,鐵人也受不住啊!
他迷迷糊糊地向床邊茶几伸出手,卻沒有抓到杯子。蘇元春默默地拿過茶杯放到他手上,他喝了幾口正要遞迴,恍惚中見是蘇元春,欠身想坐起來:“熙帥,你怎麼來了?”
蘇元春連忙按住:“別動別動。前段時間太忙,沒能來看你——傷好些了吧?”
“好多了,”陳嘉解嘲地笑笑,“醫官說這隻眼睛沒治了,以後叫我獨眼龍吧——這樣也好,一個眼睛看東西更清楚些,不是有句成語,叫‘一目瞭然’嗎?”
“傷成這個樣子,還開玩笑!”蘇元春見這句幽默話頗有水平,也咧嘴笑了一下。他把帶來的犀角放在茶几上,“這東西解毒退燒很有效,你留著用吧。”
“謝熙帥了,那麼貴重的東西。”
蘇元春知道,如果曉得是法國人送的禮物,陳嘉打死也不會用,即興編了句假話:“這是戰場上繳獲的,要謝,謝法國人吧……撤兵前我讓德仔把‘尼格里’宰了,本想請你過去喝酒,想到你傷還沒好,便又罷了。‘安娜’還給你留著呢。”
“‘安娜’?”陳嘉先是楞了一下,也笑了,隨即又有點傷感,“別留了,我這傷怕是好不了啦。”
“慢慢來,一定會好的。”蘇元春心裡明白,陳嘉渾身重傷,每次換藥都擠出半碗膿血碎骨,醫官稟報傷情時雖然沒有明說,言語中卻不無暗示,要做好兩手準備。
陳嘉是一個多月前在鎮南關大戰中最後一次掛的重彩。當時關前隘東嶺上五座堡壘被攻佔了三座,法軍居高臨下重炮轟擊萃軍長牆陣地,形勢萬分危急。陳嘉主動請戰反攻東嶺,爭奪東嶺的戰鬥十分慘烈,陳嘉身負四傷,眼球也被打出眼眶,從昏迷中醒來時發現親兵正要把他抬下陣地,立即揮刀喝止,命令親兵抬著他跟隨敢死隊一起衝鋒,經過七上七下反覆爭奪,終於把東嶺奪回,保證了南關大戰的最後勝利。
隨後他多次拒絕蘇元春要他回龍州治傷的命令,躺上擔架上率部出關追擊,停火令下仍不肯離開部隊,撤兵回國以後,又率毅新、鎮南兩軍在鎮南關一線佈防。
“熙帥說的也是,你我只會打仗,治傷還得靠醫官,”陳嘉淡然一笑,問,“熙帥今天來,不只是為了探望傷兵吧?”
“當然不是。我要向你通報一個好訊息。你先猜猜?”
陳嘉興奮地坐起來:“是不是朝廷收回停戰令了?”
蘇元春微笑搖頭。陳嘉有點沮喪:“還會有什麼好訊息?”
“昨天接到朝廷電旨,”蘇元春故意賣關子,慢吞吞地說,“電旨裡說:陳嘉裹傷力戰,勇冠三軍,特賞給頭品頂戴,雲騎尉世職。難道這不是好訊息?”
“我願意拿這些封賞,換一紙收回停戰令的朝廷上諭。”
“停戰令已經生效,絕對不可能了。”見陳嘉沒有太多的驚喜,蘇元春有點失落。他本想讓陳嘉從這些獎賞中得到一些籍慰,這畢竟是對一位武將為國家為民族所作貢獻的肯定和表彰,要記入國史館、名垂青史的呀!
說到停火,蘇元春感到無奈:“別以為指揮著千軍萬馬,一呼百喏威風得很,可是在人家眼裡,你我只不過是棋盤上的一隻卒子。”
陳嘉半開玩笑地說:“不到北京,不知道自己官小哪!”
蘇元春也笑了:“那是。慶餘兄,眼下有一件要緊事同你商量,按年齡你是兄長,但這次一定要聽我的話。”
“又要我去龍州治傷是吧?”陳嘉默默無語,出關反攻以來,即使傷重得無法下地,他也沒有離開過鎮南軍。他是鎮南軍的魂,只要他在,鎮南軍計程車氣就永遠高漲。
“這也是李護撫的意思。你的傷再也拖不起了。如果你對元瑞放心不下,還有我在,”蘇元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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