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第2/4 頁)
抽泣著一邊說:
“駒姐說我快要發瘋了。”
她說罷忽然走出了房間。
島村感到一股寒意襲上心頭。
葉子像要扔掉那隻被捏死的飛蛾似地開啟了窗戶,只見醉醺醺的駒子正欠起身子同客人猜拳,把客人直逼得束手無策。天空昏暗起來。島村走進室內溫泉去了。
葉子也帶著客棧的小孩子,走進了旁邊的女浴池。
葉子讓孩子脫衣洗澡,話語特別親切,像帶著幾分稚氣的母親說的,嗓音悅耳動聽。
然後,她又用這種嗓音,唱起歌來:
……
……
出了後院看呀看,
一共六棵樹呀,
三棵梨樹,
三棵杉。
烏鴉在下面
營巢,
麻雀在上面
做窩。
林中的蟋蟀
啁啾鳴叫。
阿杉給朋友來上墳,
來上墳啊,
一個,一個,又一個。
這是一首拍球歌。她用一種嬌嫩、輕快、活潑、歡樂的調子唱著,使島村覺得剛才那個葉子猶如在夢中出現似的。
葉子不停地跟孩子說話。她站起身來,離開浴池以後,那聲音就像笛聲一樣,依然在那兒旋蕩。在烏亮、破舊的大門地板上,放著一個三絃琴桐木盒。這時夜闌人靜,不由地撥動了島村的心絃。他正念著琴盒所屬的那個藝妓的名字,駒子從響起洗餐具聲的那邊走了過來。
“你在看什麼啦?”
“她在這兒過夜嗎?”
“誰?哦,它?你真傻,要知道這個玩意兒是不能帶來帶去的呀。有時一放就是好幾天哩。”她剛一笑,又長吁短嘆了幾聲,然後閉上眼睛,鬆開衣襟,搖搖晃晃地倒在島村身上了。
“喂,送我回去吧!”
“不要回去了吧?”
“不行,不行,我得回去!還有另一個宴會,大家都跟著去陪第二個宴會了,就只有我留下來。要是宴會在這兒舉行還可以,不然朋友們回頭找我去洗澡,我不在家,那就不好了。”
駒子雖然酩酊大醉,還是挺直身板走下了陡坡。
“你把那姑娘弄哭了?”
“這麼說來,她真的有點瘋了。”
“你這樣看人,覺得有意思嗎?”
“不是你說她快要發瘋的嗎?她可能是一想起你這話兒,不服氣,才哭起來的吧。”
“那就好。”
“可是沒有十分鐘的工夫,她進了浴池就用優美的嗓子唱起歌來。”
“那姑娘有在澡堂裡唱歌的怪癖。”
“她一本正經地託付我要好好待你。”
“真傻。可是,這樣的事,你何必要對我宣揚呢?”
“宣揚?奇怪,我不明白,為什麼一提到那個姑娘的事,你就那麼意氣用事。”
“你想要她?”
“瞧你,說到哪兒去了!”
“不是跟你開玩笑。不知道為什麼,我看見她總覺得將來可能成為我的沉重包袱。就說你吧,如果你喜歡她,好好觀察觀察她,你也會這樣想的。”駒子把手搭在島村的肩頭上,依偎過去,突然搖搖頭說:“不對。要是碰上像你這樣的人,也許她還不至於發瘋呢。你替我背這個包袱吧。”
“你可不要這樣說。”
“你以為我撒酒瘋兒?每當想到她在你身邊會受到你疼愛,我在山溝裡過放蕩生活這才痛快呢。”
“喂!”
“別管我!”駒子急匆匆地逃脫開,咚地一聲碰在擋雨板上。那裡是駒子的家。
“她們以為你不回來了。”
“不,我來開。”駒子抬了抬那發出嘎嘎聲的門腳,把它拉開,一邊悄聲地說,“順便進去坐坐吧。”
“這個時候……”
“家裡人都睡了。”
連島村也有點躊躇不決了。
“那麼,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
“不行,你不是還沒看過我現在的房間嗎?”
一進後門,眼前就看見這家人橫七豎八地躺著。他們蓋著硬梆梆的褪了色的棉被,就如同這一帶人常穿的雪褲的棉花一樣。這家夫妻和十七八歲的大姑娘,還有五六個孩子,在昏暗的燈光下,各朝各的方向去睡。這幅圖景,使人感到在清貧孤寂的家中,也充滿一種剛勁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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