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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已然成了今天最活躍的人物之一。 世人推崇伊薩克·巴別爾作品中敘事的〃簡潔〃,稱他為〃俄國的莫泊桑〃。據說,連一向以簡潔著稱的海明威讀了他的小說後都感到目瞪口呆。《泅渡茲勃魯契河》寫到部隊夜渡的場面,寥寥幾十個字,竟然有著無窮的氣勢。即便是詩才如曼傑爾斯塔姆,恐怕也寫不出《在聖瓦倫廷教堂》這樣的篇章,它的氣息奇幻,細節瑰麗,攝人心魄。這些短篇的寫作顯得那麼短小精悍,結體瓷實,韻腳一絲不亂。對於想要在競技場上一試身手的作家來說,他們或許會認識到,這裡所謂的〃簡潔〃又是一個用濫了的形容詞,套在另一個作家身上也照樣適用,似乎沒有區別。其實,巴別爾的語言特點是由某種比精心推敲更難把握的品質所造就的,這使他得以將一篇又一篇的千字短文熔鑄成從容的〃史詩〃,使那些想要研究他的人不得不敲破自己庸常僵硬的外殼,試圖去手摘星 辰。 從文學思想的敏銳和創造性來看,布林加科夫和卡夫卡,再加上巴別爾,這三個人構成了今日歐洲文學的〃鐵三角〃,其影響和價值均不可估量。     。。
李慶西:翻了個兒的世界
讀巴別爾的《紅色騎兵軍》,讓人驚訝的首先是那副簡潔、洗練的筆墨。〃宅旁的教堂裡鐘聲亂鳴,打鐘人瘋了。這是個佈滿星斗的七月之夜〃。如此乾淨而從容的語句,把整個敘述夯得結結實實。不少評論者拿巴別爾跟海明威作比,滿世界找過來,有這等本事的好像只有他倆。說來也巧,海明威很早就讀過《紅色騎兵軍》的法文譯本,在給友人的信中也曾流露對巴別爾惺惺相惜的意思。細心的讀者不難發現,除了言簡意賅的語言特點,兩位大師還都饒有興趣地探究生命與死亡的真諦,尤其善於處理生死相遇的瞬間情境,出其不意給人一記心理撞擊。在這一點上,海明威的短篇名作《印地安人營地》跟巴別爾書中頭一篇《泅渡茲勃魯契河》就頗有異曲同工之妙。不過,這些粗泛的相似不等於彼此創作風格的趨同。其實他們的語言趣味大相徑庭,如果說海明威的簡短是一種〃電報式〃文體,凝重之中透著幾分乾澀,那麼巴別爾的字斟句酌則幾乎帶有詩的韻味。像《紅色騎兵軍》裡不時閃出的那些跳蕩的語式,甚至嵌合著充滿想像的通感手法……〃無家可歸的月亮在城裡徘徊〃,〃我面前是集市和集市的死亡〃。巴別爾用詩和箴言的修辭裝飾著哥薩克騎兵身後滿目瘡痍的土地,無盡的苦難從筆下堆積起來,卻絲毫不像是蹙著眉頭的描寫。在任何悲愴時刻,他從未墮入海明威那樣的悲涼心境,有時他會用詞采斑斕的描述展開一個悲劇的序幕:〃……我們輜重車隊殿後,沿著尼古拉一世用莊稼漢的白骨由佈列斯特鋪至華沙的公路,一字兒排開,喧聲轔轔地向前駛去。〃這般亦諧亦莊的句子用來導述血跡斑斑的坎坷歷程,相當耐人尋味。 《紅色騎兵軍》取材於作家本人在布瓊尼麾下的戰鬥經歷,但是這些戰地實錄式的故事絕非通常意義上的革命戰爭文學,因為沒有正邪分明的營壘,沒有軍事上的謀略較量,更沒有浴血奮戰攻城掠地的激情與豪邁。蘇俄內戰期間相偕而來的俄波戰爭至今留有許多懸疑之處,歷史卷宗記載著1919年至1920年間紅軍向烏克蘭、波蘭輾轉進軍的日程,卻把種種是非功罪的思索扔給了後人。在革命激流中成長的巴別爾顯然是一個理想主義者,他毫不懷疑布林什維克革命的正義訴求,可是戰爭歲月的腥風血雨使他清醒地看到以惡制惡的負面效應……過度的暴力和殺戮開啟了以革命的名義戕害革命理想的兇釁。所以在這部由30多則短篇組成的小說集裡,他用諷喻的手法表達了一種睥睨善惡顛倒的立場。巴別爾對他所描寫的這場戰爭顯然懷有一種矛盾心理,一方面是舊制度的錐心之痛,另一方面卻在憂慮戰火對文化和宗教民俗造成的極度毀傷。《基大利》一篇中,他借那個開雜貨鋪的猶太老者的詰問點到了思想的痛處:〃革命……我們對它說'行',那麼,禮拜六呢,難道要我們對禮拜六說'不行'?〃禮拜六是猶太教的聖日,如同許多傳統事物一樣,這些與舊制度相纏繞的東西並不能跟舊制度一起埋葬。然而,摧枯拉朽的哥薩克騎兵們不由分說地改變了整個世界,把鬥爭變成了癲狂,同時把革命這事情也給戲劇化了。巴別爾在書裡大量敘說戰爭的日常暴行,寫了遊兵散勇的個人復仇,也寫了那些〃思維健全的瘋人〃。在有些篇目中出現了對比性基調,世俗人生的賞心樂事,猶太智者的質樸理念,他還津津樂道地講述走江湖的聖像畫師那種詼諧的民粹思想。他懷著希冀尋尋覓覓……〃尋找那顆怯弱的星星〃,用超越現實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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