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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久之後,他就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當時的浙江沿海,倭寇氣焰已經十分囂張,有兩萬餘人盤踞於此,根本不把明軍放在眼裡。張經也並非等閒之輩,他四處調兵,積極部署數月之久,卻遲遲不動兵。
趙文華反覆催促,張經依然紋絲不動。
而張總督之所以有如此舉動,和他之前的一段經歷有著很大的關係。
嘉靖十六年(1537),總督兩廣軍務、兵部侍郎張經,奉命去平定廣西斷藤峽叛亂,在長期艱苦的山區作戰中,他養成了穩重進兵的習慣,更重要的是,在這次戰爭中,他還發現了一個十分可怕而特別的戰鬥群體——狼土兵。
狼土兵以少數民族為主,大都不習文化,好勇鬥狠,戰鬥力十分彪悍,當年曾讓張經吃盡了苦頭,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而到了浙江之後,張經才發現,那些被朝中大臣輕視,所謂烏合之眾的倭寇,卻是一幫前所未見的強敵。
在皇帝同志專心修道,大臣們專心鬥爭的時候,日本正處於極度混亂的戰國時期,全國分成三四十個諸侯國,你打我,我打你,打贏的自然風光,打輸的就只能跑路。日本就那麼大,土地又不多,還時常噴火山亂地震,實在不是個人呆的地方。於是眾多討生活的倭人就不遠萬里,為了日本人民的致富事業跑到了中國。
這幫倭人不請自來,而且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故文言有云:
〖倭人為寇,是為倭寇。〗
但惡劣的品行並不能否定他們的戰鬥力,且不說這幫人的武藝和戰術水平,單說人家冒著掉進海里餵魚的危險,跑上千里路來搶劫,就能充分說明他們的犯罪決心和毅力。
而與倭寇相比,張總督手下的大都是浙江、山東等經濟發達地帶的兵,他們當兵是為了混碗飯吃,就算不當兵還能種田,犯不著去拼命。
於是張經決定,調狼土兵進入浙江,抗擊倭寇。
這個決定為他贏得了暫時的勝利,卻永遠地送了他的命。
張經萬萬沒有想到,就在他費盡心力調兵遣將的時候,趙文華已經設計好了一個圈套,準備將他致於死地。
張總督久經官場,並不是個善茬,上任一年多來,他已在當地安插了自己的親信,而對於趙文華,他也安排了專人監視,總而言之,整個浙江已然成了他的地盤。
然而就在這樣的環境下,趙文華依然找到了一個盟友,這個人的名字叫胡宗憲。
胡宗憲,字汝貞,徽州人,嘉靖十七年(1538)進士。
胡宗憲的考試成績很一般,運氣卻不錯,他沒能選上庶吉士,分配到地方當了縣官,不久後因年度考核優良,升為御史,巡視宣府、大同。
之所以說他運氣好,是因為在明代朝廷,御史是個不錯的行當,以罵人為主業,天不怕地不怕,想罵誰就罵誰,如果運氣好,摸準了政治方向,罵對了人,沒準還能官運亨通,一飛沖天。
不過胡宗憲的這份御史工作卻有點特殊,因為宣府和大同是當時的軍事前線,刀光劍影,呆在這的都是些粗人武夫,如果胡亂告狀,沒準晚上就被人趁黑給剁了。
於是胡宗憲在那裡老老實實地啃了幾年乾糧,這段經歷最終成就了他,因為正是在那個地方,這位安靜的御史開始進入另一個新奇的領域——兵法。
在血肉橫飛,生死懸於一線的戰場,胡宗憲懂得了戰爭的法則,而蒙古騎兵燒殺搶掠、難民家破人亡、哭天搶地的慘象,也讓他了解了戰爭的殘酷。在經歷了血與火的洗禮後,那個曾經喋喋不休、滿口聖人之言的書呆子,已然變成了一個沉默寡言的實用主義者。
因為在邊關表現良好,胡宗憲奉調前往浙江,擔任浙江巡按,似乎是為了考驗他的能力,就在他離開這裡之前,上天給他安排了一次畢業考試。
當時駐守大同的左衛軍突然接到諭令,命令他們即刻轉移駐防至陽和一帶,事實證明,這是個一道要人命的諭令。
大同已經是前線了,而陽和不但更為靠前,且條件極其艱苦,當兵的過得苦,好不容易在當地安個家,轉眼間又要妻離子散,自然是打死不搬。
可是命令不能不執行,於是大夥一合計,索性鬧事不幹了,譁變!
這下子問題嚴重了,情況報到大同參將那裡,開會徵集意見:這事怎麼解決,誰去解決?
沒人應聲。
因為大家都知道,這是個超級黑鍋,這不是農民起義,而是士兵譁變,全部都是抄傢伙的職業打手,也不講道理,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