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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齒。因此,只要沒有誰去破壞他的生意,他就和每個人都會愉悅地交好,倘若有誰偏偏要染指他的生意,他也許會暴跳如雷的。
無論如何,孔元道還是堅定地答應了孔天引——以後,絕對不去觸犯孔涵依的生活領地。
家業傳續的許多事情都料理得差不多了,孔天引才感覺到由衷的寬慰。
他終於可以有更多的時間陪伴他的妻子和女兒了,也可以不用再過那種商賈大亨的張揚生活了。這麼長時間以來,他實在是很少去關心孔涵依的生活和繪畫事業,更沒有過多地過問她的愛情,也許他可以把自己的生意太忙作為藉口,也許他可以認為女兒是個能夠獨立應付驚濤駭浪的人。即便這樣,孔天引的內心還是覺得隱隱地愧疚。
現在,他們兩個人就坐在郊外別墅的小花園裡,坐在長長的大藤椅上。
這是一座仿古的青灰色的四合院落,院子裡面種滿了各種各樣的鮮花,陽光灑落在鮮花叢中,把那些恣意綻放的花朵照耀得懶洋洋的,偶爾隨著柔和的輕風不情願地舞動著。天空也是湛藍清澈的,是那種只有遠離北城才能欣賞到的湛藍清澈,
父女倆的心情並不是像美妙的天氣那樣舒暢自然,而是陷入了尷尬的沉思之中。他們安靜地坐在那裡,誰也不說話,就像那些美好的願望粉碎以後的寂寥。
恰恰是在昨天,孔涵依日漸平靜的心境再次遭遇了巨大的打擊。
她在最新的、還散發著油墨臭味的、譁眾取寵的報紙上看到了噩耗:張召——她曾經的戀人、繪畫界的秀手、曾經為了生意拋棄她的男人、曾經震撼她靈魂的男人,在他的寓所裡自殺了。報紙刊登的照片就像是一幅巨大的油彩畫:張召穿著紅色的三角短褲,配上紅色的襪子,蜷縮在一大堆純白色油畫裡,白色的畫紙被丁丁點點的鮮血染成了有機的蝴蝶斑紋,鋒利的、透亮的不鏽鋼刀片彎彎得如一小片月牙兒,靜靜地呆在被割開的右手動脈血管旁邊……
孔涵依傷心欲絕,也感覺到驚恐錯亂。
這驚恐足以比凡高一刀切下耳朵,或者在火爐上把手烤焦還要驚恐,這驚恐同樣是源於未來對現實的恐懼和退讓。
報紙還詳細地介紹了張召自殺的來龍去脈。自從被那個有頭腦的生意人包裝成了蜚聲海內外的畫家以後,張召的世界裡就只有生意了。因為,張召絲毫也不知道生意能夠摧垮一切藝術,那些懷抱裡死死地揣著生意的人,頭腦裡也就容不下閃光的藝術了,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麼藝術大師們往往都是窮困潦倒。
可是,這個年輕的畫家嚐盡了財富的甜頭,卻偏偏想做個生意人。
於是,當真有一個香港商人信誓旦旦地拉攏張召,誘惑他合夥經營另類女人服裝。香港商人的分析頭頭是道,說他在廣東虎門有兩家最大的服裝廠,可是他不想再生產假冒偽劣的紀梵希、範思哲、巴寶利,而是想邀請張召擔任設計師。這樣以來,張召不僅可以成為賺取鉅額財富的商賈,還能從畫家搖身變成服裝設計大師,未來還可能是視覺審美大師、另類藝術大師、平面藝術解構大師、第七代電影大師。
這些美妙的誘惑足以讓張召腳不著地了,於是他靠著自己的名望四處籌集了一大筆資金,和那個口若懸河的香港商人合作女人服裝生意。香港商人還特意介紹了一位風騷的女模特給張召認識,說是可以刺激藝術設計大師的靈感,而且為了更仔細地研究女人裸體的曲線和弧度。當張召痴迷地發現女模特的右側大腿的內側面,最能刺激他的設計靈感的時候,香港商人卻捲走了全部的錢款……然後,所有的生意理想如針扎氣球,瞬間破滅了。
又過了一段時間,機場和地鐵裡的書攤上流行一本名為《發情》的小冊子,竟然是那個同樣無蹤無影的女模特化名創作的,書中淋漓盡致地描述了女模特與四十個不同階層的男人們的床上隱私,社會影響力和歷史價值較之《金瓶梅》毫不遜色。那些被細緻描述床上功夫的男人們包括名記者、名商賈、名導演、名教師、名官員等等,張召作為“名畫家”自然也在其列。
小冊子發行不到兩週,張召在寓所裡割斷了右手腕的動脈血管。
如今,孔涵依似乎還沒有從巨大的悲痛中醒悟過來,雖然這件事情與她已經沒有多大關係。至今,讓孔涵依迷惑不解的是,張召為什麼突然迷戀上了生意場?倘若張召還是那個意氣風發的藝術青年,倘若張召還是把與孔涵依的愛情視如生命,也許他就不至於落得這個下場了哪?孔涵依還是心事重重地躺在藤椅上,胡亂地猜忌著,凝望著湛藍色的天空,似乎仍不想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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