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部分(第2/4 頁)
個一個絞下去,肚子也一個一個膨脹起來。而可敬的張醫生,恰恰排到最後,親眼目睹該項奇景,他是個格物致知之人,不禁大驚曰:“怪啦,怎麼一勒脖子,就會害起鼓脹病也。”眼看就要絞到他的尊脖,忽然法場外炮聲連天——讀者先生請不要亂猜,以為是誰劫法場來啦,乃是皇帝老爺下了聖旨,取消絞刑,凡是處決犯人,一律改為斬首。
監刑官奉到這個命令,自然照辦不誤,絞死的囚犯雖然死啦,仍不能保持全屍,劊子手乃又一一斬之。讀者先生可想象得到,一刀下去,敝在肚子裡的那股氣,呼的一聲就從脖子噴出來,肚皮自然扁了下去。該張醫生在一旁看見,更是大驚,而且恍然大悟。等到劊子手要斬他時,他衷告曰:“請暫緩一刻,我有一科學奇方,容我寫下,以傳後世。”監刑官一聽,這人不錯呀,乃予以紙筆。張醫生乃寫曰:“張氏科學特效藥,殺頭可治鼓脹之疾。”
嗚呼,張醫生這種食而不化的氣質,和不求深入瞭解的悟性,能把人氣得死而復生。有一天,一位在臺北某大醫院當醫生的朋友來訪,他年約六十,幹醫生已三十年有餘。我們天南地北地瞎扯,恰巧一個朋友的孫女出麻疹,前來討教,我脫口曰:“叫她每天服一點氯黴素為宜。”醫生瞪眼曰:“氯黴素是啥?”我曰:“可防止隨高燒而來的肺炎之類的併發症,不過要請醫生處方才好。哎呀,你就是醫生呀。”他當時就直搖頭。詢問之下,他不但不知道有這個黴素那個黴素,連這個“訓”那個“訓”也不和道。他最新的知識是盤尼西林,盤尼西林之後,啥都木宰羊也。我曰:“然則你每天看病,怎麼看法乎?”他曰:“我用的都是二十年前老藥。”我曰:“有些已落伍啦,有些已失效啦。”他曰:“誰說的?”我曰:“為啥不訂份醫藥雜誌?”他曰:“每天除了看病,就是打牌,哪有時間看書看雜誌?”投醫投到他手裡的病人有了禍啦。該醫生要不是我的朋友,我拼著吃官司也要揍他一頓,以救天下蒼生。
庸醫一輩子都是庸醫,有些事說起來好像是笑話,實際上千真萬確。醫生們常在開膛破肚的大手術時,把剪刀紗布之類的東西忘到病人身體裡。前幾年臺北就有一件大打官司的奇事,一個婦人在手術後一直臥床不起利特的辯證法思想,認為唯一、永恆、不動不變、不生不滅,而終於死去,過了若干年,因為遷葬關係,在骨架裡赫然發現一把剪刀,真教人歎為觀止。至於胡亂診斷的醫生,更比比皆是,一個糊塗蛋傢伙,一旦穿上白衣眼,戴上眼鏡,簡直儼然權威分子,想動刀就動刀,想動剪就動剪,不由病人分說,全憑興之所至。在紐約大街上,有一個人忽然暈倒,救護車把他送到醫院,醫生一看就知道他患的是急性盲腸炎。於是一陣大亂之後,把他推到手術室,寬衣解帶,就要大興干戈,卻在腰帶上赫然發現一塊小木牌,木牌上寫曰:“敬告醫生老爺,我有一種昏眩病,不要理我,過兩小時會自然甦醒,千萬別當作急性盲腸炎,我已開了七次刀,再不能開啦。”
不由分說是鑄成大錯的原因,越是庸醫、惡醫、狗頭醫,越是怕病人發問,他認為發問是一種懷疑的表現,有損他的尊嚴,更涉及到他的威信。嗚呼,凡是事事都想到尊嚴和威信的朋友,他的尊嚴和威信一定岌岌可危。然而這不談,蓋主要的是,他那一套經不住一問,萬一遇到行家,一問一答,馬上就得上吊。這種自衛的心理,養成一種專制魔王那種壞習慣,偏偏他又不是專制魔王,自然有下不來臺的時候也。也有一個醫生焉,一抬頭看見一個小夥子站在面前囁嚅欲語,即喊曰:“脫下你的上衣。”小夥子曰:“不。”醫生曰:“聽我的話,對你只有益處。”診斷了胸背之後,又看牙齒,看舌頭,看咽喉,看眼皮,看耳根,又用一橡皮錘猛敲他的膝蓋,然後又抽出一點血驗之。轟轟烈烈,搞了半個小時,就開起藥方。開過藥方,醫生曰:“你沒有什麼毛病,只是營養欠佳,吃點多種維他命丸就可以啦。這是處方,拿去配藥。好啦,還有什麼問題嗎?”該小夥子結結巴巴曰:“我們老闆教我來拿煤球錢,請問什麼時候可以給?”蓋把討賬的當作病人矣。君聽說過韓復渠先生的故事乎?他官拜山東省長時,集軍政司法大權於一身,好不威風。有一次一個朋友差人送給他一封信,正在看信的時候,忽然呈報逮捕了若干江洋大盜。韓先生是有名的“韓青天”,乃親自升堂,略予詢問,—一判處死刑。一抬頭看見旁邊站著一個人,問曰:“你是幹啥的?”答曰:“我是送信的。”韓青天先生大怒曰:“送信的也得槍斃。”等別人提醒他不對時,已完了結也。一個人生而不幸,碰到狗頭型的韓青天,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