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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總是同豬娃去散步,豬娃代替了你老婆。”年輕人也開始哈哈大笑起來。
“算了,摩菲斯特怎麼樣?”托馬斯問。“我至少——”他想了想,“至少一個小時沒
有看見它了。”
“它一定在想念我。”主席說。
“看見你這身打扮,我就想跳舞,”年輕人轉向托馬斯問,“你允許我跟她跳舞嗎?”
“我們都去跳吧。”特麗莎說。
“你來嗎?”年輕人問托馬斯。
“你們打算到哪裡去?”托馬斯問。
小夥子說了附近一個小鎮的名字,那裡的旅館酒吧有一個舞廳。
“你也來,”年輕人已經喝下了第三杯思利沃緞茲,用指令的口氣對集體農莊主席說,
又加上一句:“要是摩菲斯特太想念你,我們就把它也帶上。這一來我們有兩個可以出場的
豬娃啦!娘們一眼看倆大飽眼福,不來求才怪呢!”他又哈哈大笑。
“要是諸位不覺得摩菲斯特丟人,我就聽你們的。”他們擠上了托馬斯的小卡車——託
馬斯開車,特麗莎坐在旁邊,兩個男人帶著半瓶酒坐在後面。車子還沒有出村,主席發現大
家忘了摩菲斯特,大叫大嚷讓托馬斯把車開回去。
“不要急,一隻豬娃也開得了鑼。”小夥子讓主席安靜下來。
天漸漸黑了,道路開始急轉彎爬高。
他們來到鎮上徑直開到旅館。特麗莎和托馬斯從未到過這裡。他們下到地下室,找到了
酒吧、舞廳以及幾張桌子。有一位大概六十來歲的人在彈著鋼琴,年紀與他差不多的一位婦
人拉著小提琴。演奏的名曲已有四十年曆史了。有五、六對舞伴飄在舞池的地板上。
“這裡沒有人跟我跳。”小夥子朝四周掃了一眼,立即邀特麗莎跳舞。
集體農莊主席和托馬斯坐在一張空桌旁邊,要了一瓶葡萄酒。
“我不能喝,”托馬斯提醒他,“我要開車。”
“別傻,”他說,“我們在這裡過夜。”他起身去服務檯,訂兩個房間。
特麗莎與小夥子從舞池裡歸來,主席接著邀她,最後才輪到托馬斯。
“托馬斯,”她在舞池裡對他說,“你生活中的一切,都是我的錯。由於我的錯,你的
句號打在這裡,低得不可能再低了。”
“低?你說什麼?”
“要是我們呆在蘇黎世,你仍然會是一位外科醫生。”
“你會是一位攝影師。”
“這是作一種愚蠢的比較,”特麗莎說,“你的工作對你來說意昧著一切;我不在乎我
幹什麼,我什麼都能幹。我只失去了一樣東西,你失去了所有的東西。”
“你沒注意到我在這裡很快樂?特麗莎?”托馬斯說。
“外科是你的事業。”她說。
“追求事業是愚蠢的,特麗莎,我沒有事業。任何人也沒有。認識到你是自由的,不被
所有的事業束縛,這才是一種極度的解脫。”
他坦率的聲音不容懷疑。特麗莎回想起幾個小時前他修理卡車時的一幕,想起自己親眼
看到他如此老態。她已經達到了自己的目標:一直希望他變得老一些。她再次回想起自己兒
時的房間裡那隻緊緊貼著自己面頰的小兔。
變成一隻兔子意味著什麼?這意昧著喪失所有的力量,意昧著一個人比任何人都虛弱。
他們隨著鋼琴和小提琴的旋律翩翩飄舞。特麗莎把頭靠著托馬斯的肩膀,正如他們在飛
機中一起飛過濃濃雨雲時一樣。她體驗到奇異的快樂和同樣奇異的悲涼。悲涼意昧著:我們
處在最後一站。快樂意味著:我們在一起。悲涼是形式,快樂是內容。快樂注入在悲涼之
中。
他們回到桌邊。特麗莎又同集體農莊主席和小夥子跳了兩三輪,小夥子喝得太多,以至
同她一起摔倒在舞池中。
接著,他們上樓去,找到了他們那兩間分開了的房間。
托馬斯轉動鑰匙,扭開了吊燈。特麗莎看見兩張床並排挨在一起,其中一張靠著一張小
桌和一盞燈。燈罩下的一隻巨大的蝴蝶,被頭頂的光嚇得一驚,撲撲飛起,開始在夜晚的房
間裡盤旋。鋼琴和小提琴的旋律依稀可聞,從樓下絲絲縷縷地升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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