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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
他終於轉過頭來,特麗莎從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新察覺出來的恐懼。
“我跟你一起去。”她說。
他搖搖頭:“他們只要見我一個。”
“不,我跟你一起去。”她重複一句。
他們坐上托馬斯的小卡車,不知什麼時候趕到了機場。霧很濃,他們僅僅能看清機場上
少許幾架飛機模糊已極的輪廓。從一架走到另一架,發現所有的門都關著,不能進去。直到
最後,他們才發現有一架飛機的門開了,門口靠著一架活動登機梯。他們爬上去,接受了門
口一位乘務員的點頭招呼。這是一架小飛機——僅僅能容納三十位旅客——眼下座位全空
著。他們互相攙扶走入座椅之間的過道,佔了兩個相鄰的座位,沒有注意周圍的一切。特麗
莎把頭靠在托馬斯的肩頭,最初的恐懼之潮已經退去,被隨之而來的悲涼取代了。
恐懼是一種震擊,是高度盲目的瞬間,缺乏任何美的隱示。我們所能看到的是一種尖銳
刺耳的光芒而不知有什麼事在等著我們。在悲涼這一方面,它在我們面前呈現出已知的東
西。托馬斯和特麗莎知道什麼東西在等待他們,恐懼之光已失去了它的嚴厲,溫和的藍色光
輝泳浴著這個世界,使它美麗。
特麗莎讀信的時候,沒有感覺到任何對托馬斯的愛,恐懼之感吞滅了所有的感情和本
能。而現在,她意識到自己簡直一刻也不能離開他了。緊靠著池(這時飛機正在衝過濃濃雨
雲),她的恐慌消退,漸漸體味到自己的愛,一種她認為無邊無際的愛。
飛機終於著陸。他們走向乘務員開啟的機門,站在登機梯的頂端時仍然互相摟著腰。他
們看見下面站著三個人,都帶著兜帽,握著步槍。沒有什麼可以拖延的,在這裡根本不可能
逃脫。他們慢慢走下來,腳剛接觸到機場的地面,那三人中有一個舉起槍對準了他們。沒有
槍聲,但特麗莎感到托馬斯——一秒鐘前還緊靠著她,摟著她的腰——栽倒在地上。
她努力抱起他,但他不能支撐住自己,倒在水泥跑道上。她俯下身去撲在他身上,用自
己的身體蓋住他,但她突然注意到一件奇怪的事:托馬斯的身體在眼前飛快地縮小。她是如
此震驚,呆呆地站著如同一根木頭。托馬斯的身體縮得更小了,越來越不太象他,最後變成
了極小極小的一顆,開始滑動,奔跑,飛越停機坪。
射殺托馬斯的人取下面罩,給了特麗莎一個舒心的微笑,轉身開始追擊那個小玩意兒。
小玩意兒東竄西竄,似乎不顧一切地試圖躲避什麼東西,找一個藏身之洞。追擊持續了一會
兒,直到那個人突然一個猛撲才告結束。
那人站起來回到特麗莎面前,手裡抓著什麼東西。是一隻兔子,一隻害怕得哆哆嗦嗦的
兔子。他將其交給特麗莎。一剎那間,特麗莎的恐懼和悲涼都消失了,高興地把這隻動物抱
在懷裡,很高興這隻兔子屬於她,可以把它緊緊地貼著自己的身體。她突然欣喜地哭了,哭
著哭著,直到淚水矇住了雙眼。她帶著兔子回家,感到自己已經接近了她的目標,她想要呆
在那裡並永遠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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