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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取牛奶回家時,站在門道
裡,懷裡揣著一隻用她的紅頭巾包著的烏鴉,那樣子就象吉普賽人抱著自己的小孩。他總忘
不了:就在她的臉旁,烏鴉極為哀怨地嘴向上翹著。
她發現有人用象哥薩克活埋俘虜一樣的方式把烏鴉埋了半截。“是孩子們於的。”她的
話不光是陳述事實,還流露出一種意料不到的對人們總的深惡痛絕。這使他想起不久前她對
他講的話來:“我開始感謝你了,你沒想要孩子。”
隨後,她向他抱怨,說有個男人老在她工作時找麻煩,還抓住她脖子上廉價的項鍊,說
她只有靠額外的賣淫收入才買得起那東西。她對此極為心煩意亂。也許過分認真了,托馬斯
想。他突然覺得難過,近兩年來他能見到她的時候是何其少,他幾乎沒有機會握住她的手使
之停止顫抖。
他第二天早晨去於活,腦子裡還牽掛著特麗莎。給玻璃擦洗工分配工作的文人說,一位
私人顧主堅持點名讓托馬斯去。托馬斯不想去,擔心又是另外某個女人,此刻他的心讓特麗
莎完全佔據著,沒有冒險的興致。
開啟門”他鬆了一口氣。面前是一位高個頭、背有點駝的男人,下巴大大的,看上去似
乎有些面熟。
“請進。”那人笑著把他讓進屋。
還有個青年人站在那裡,臉色紅亮,望著托馬斯試圖笑一笑。
“我想,沒有必要讓我給你們兩位作什麼介紹吧。”那男人說。
“當然,”托馬斯仍然笑著,把手伸向那年輕人。這是他的兒子。
接下來,只等著大下巴的人介紹他自己了。
“我看你好面熟!”托馬斯說,“對了,現在對上號了。就是那名字。”
他們在一張小會議桌一般的桌子旁邊坐下來,托馬斯意識到對面的兩個男人都是自己過
失的產物,他的第一個妻子迫使他養下了這位少年的,而他被警察審訊時,對這位老者的尊
容作過描繪。
為了理清思緒,他說:“好了,你們要我先洗哪個窗戶?”
那兩個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很明顯,事情與窗戶無關。他們不是叫他來洗窗戶的,只是設了個騙他來的圈套。他從
沒與兒子談過話,這還是第一次與他握手。他只是熟悉兒子的面容卻無意瞭解其它。他所關
心的是,他對兒子知道得越少越好,但願雙方都這麼想。
“好畫,不是嗎?”那編輯指著托馬斯對面牆上一幅鑲框的大宣傳畫說。
托馬斯這才掃了那屋子一眼。四壁都接著有趣的畫,大多數是照片和宣傳畫。編輯挑出
的那張曾經登在1969年入侵者封閉他們報紙前的最後一期上。那張畫模仿了1918年蘇聯國
內戰爭徵兵時的一張著名宣傳畫,畫上有一個士兵,帽子上戴著紅五星用分外嚴峻的眼神直
瞪瞪地盯著你,將食指指向你。原畫的俄文標題是:“公民,你加入了紅軍嗎?”取而代之
的捷文標題是:“公民,你在兩千宇宣言上籤了名嗎?”
真是個絕妙的玩笑。“兩千字宣言是1968年布拉格之春中第一個光榮的宣言,呼籲著
當局的激進民主化。開始只有一些知識分子簽名,後來其他人也出來要求籤名,最後簽名的
人太多,就沒法統計人數了。紅軍侵佔他們國土之後,發動了一系列的政治清洗運動,每個
公民都回答一個問題:“你在兩千字宣言上籤了名嗎?”承認自己簽了的人,都被立即解
僱。
“是張好畫,”托馬斯說,“我記得很牢”。
“但願那位紅軍沒有在聽我們的話。”編輯笑著說。
然後,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繼續說:“儘管我們認真對付,但這不是我的公寓,是我
一位朋友的。我們不能絕對地確認警察在偷聽我們,有可能而已。如果請你到我那裡去,就
可以打包票了。”
他又換了一種開玩笑的語調:“可照我看來,我們也沒有什麼可以藏藏掩掩的。想想
看,它今後對捷克未來的歷史學家們不知道會帶來多少好處哩。捷克所有知識分子的所有活
動,都在警察局的檔案夾中記錄在案!你知道那些史傳文學家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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