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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繹哥哥。”我擦了淚,去握他的手,勉強笑道:“你也不用太擔心。沒聽見那個宇文昭說嗎?宇文清因為身體不好,才給舍到了佛家寄養修行。既然那麼多年都不曾回來,那病多半還是沒好,等拖到我可以成親的年紀時,鬼才知道他還能不能活著!便是活著,我也可以想法子把他弄死!”
我想著有一日或許真能把宇文昭的兒子給弄死,心裡一陣快慰。
我從來沒有想過,若干年後,我會那樣地盼望宇文清活下去,就如今日盼他死去一般。
人生浮雲。此一時,彼一時。
而蕭採繹聽了我的話,躬著的身子略挺了挺,慢慢在陽光的陰影下抬起頭,凌亂於額前的髮絲巍巍而顫,閃著一圈圈淡金的暈彩。
“是,他不會活到和你成親的時候,宇文家任何一個人,都休想活到把你娶入宇文家的那一天。”我聽見他那麼森冷地說,可怕得甚至有點陌生,有點詭異,連我的心裡都冒出一絲寒氣。
我走近他,去拉他。他順從地由著我將他拉離那團陽光直射的空間,依舊是一雙明亮的眼睛,深深凝注我,看來溫柔而憐惜,卻又有種我看不懂的火焰。
但他還是我的繹哥哥。我籲一口氣,道:“算啦,反正還早著呢。就是到我及笄之年娶我,也還有近兩年的時間。上次你都說了,現在外面亂得很,兩年後的情形,誰都說不準。我們先這般過著吧,有一天,算一天。”
“這般過著……”蕭採繹重複著我的話,目光裡迂迴了某種我說不清的情緒,忽然之間抱住我,溫熱的唇已貼上了我的額。
我吃了一驚,忙推開他,用手背擦著額問:“繹哥哥你做什麼呢?”
蕭採繹似也吃了一驚,旋而臉上騰起淡淡紅暈,道:“沒……沒什麼,我只是……一心想我的棲情妹妹能快樂地活著。”
他說完,逃也似的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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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國篇:第四章 飛雁南歸雛菊冷(五)
我呆呆站著,總覺得額上被他親過的地方留下了什麼花紋一般,繼續擦拭著,心裡有些不高興,很是納悶蕭採繹的舉動。
我是他的妹妹,他是我的哥哥,我們親密無間,可也不該親呢如此吧?經了母親和雪情的事,男女之事,我也有了一點模模糊糊的概念,這麼親一下,是不是逾矩了?
隱約哪裡覺得不妥,卻又想不清楚;而這事斷不能告訴母親,害繹哥哥給罵就慘了。
好多年後,當我想起我的這種無知和幼稚,都會後悔莫及。如此清晰的愛意表達,我居然還是那般的痴傻懵懂!如果當時我便清楚地告訴他,蕭採繹只是我哥哥,永遠都是,以後的結局,會不會有所改變?
可惜,十三歲時,倍受呵護的我,依然是個糊塗蟲,只除了一個堅定的信念是如此明瞭:我要活下去,並幫助我的親人好好活下去。
母親是明瞭我的。
傍晚她來時,我正在窗邊蘸墨而畫。
父親說,我是有天賦的,畫的花鳥蟲魚,栩栩如生,形肖畢現。
但我只限於會畫些花鳥蟲魚而已,若畫人物風景,便缺少一種衣帶當風、鮮活瀟灑的氣韻。楊淑妃曾認為這是因為我眼中有景思而心中無情思,所以畫出來的人物風景便像龍缺少了眼睛一般,失了精神。
而今日,我畫的卻是山水。
山高天遠,落木蕭蕭,波起江湧,碎濤卷天。一行歸雁哀鳴,從江上斜翅掠過。前方陰霾,後方濃雲,而中間的一大片,是曠茫的空白。
長風蕭蕭渡水來,歸雁連連映天沒。
一幅歸雁圖,萬點愁思縷。
我小心吹著未乾的墨水,很是訝異自己居然也有這等的筆力,在山水的曠闊,落木的蕭條中,那等清晰地傳遞著對前路的憂惘以及深深的愁緒。
母親將那畫提起,品度良久,才放了下來,眼神複雜地看向我:“棲情,你真的決定了?”
我點頭,伏到母親的胸口,感受她的溫暖和溫柔,低低說道:“母后,你一個人太累了。我來幫你。我還要幫自己,幫雪情。”
母親黑眸沉沉,撫摸著我的瘦小骨骼,緩緩道:“只要小心周旋,以我們的身份,又有肅州蕭家軍的遙望守助,我們暫時不會太危險。凡事小心,或者,那個婚約將只是一紙空談。”
我偎在母親身邊,心頭漸漸暖洋洋了。母親也不喜歡我嫁給宇文清呢,她和蕭採繹,只盼著那樁無聊的婚約中途流產,最好再來一場變故,將宇文家一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