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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女子,是我的姐姐嗎?
那個舉止端莊進退得體的雪情公主,那個雍容俊美顧盼流情的雪情公主!
看不見她的眼淚。那樣空洞盯著帳幕的眼神,無悲無喜,無恨無怒,甚至連痛苦都成了一種奢侈。
她的侍女小如正用熱水為她清洗穢物,一邊擦拭,一邊垂淚,雪白的手巾上,沾染了最骯髒的濁白和最純潔的嫣紅。
我的二姐姐!
我回想著我那曾經冰肌玉膚巧笑倩兮的姐姐,用手指小心地觸撫那一處處的傷痕,忽然之間撲倒床邊失聲痛哭。
小如停下手,將錦被蓋到雪情身上,一下子跪倒在我面前,聲聲哭泣:“三公主,三公主,請救救我們公主!請救救我們公主!這樣下去,她會活不了!活不了!”
我轉過身,已見到了母親,淚光盈然注視著雪情,哽在喉中喃喃低語:“皇上,皇上,我到底……連你女兒救不了!”
小如轉而撲到母親跟前,捉住她的絳紫縷金袍角,痛哭流泣:“娘娘,您不能說救不了二公主啊!如果您都救不了,誰還救得了她?公主再給他們這樣折騰下去,一定會死的!那個宇文,宇文頡,是畜生,畜生啊!”
我一把拉過小如,睜大迷濛淚眼,捏緊她瘦小的胳膊,一字一字說著:“小如,你記住,我們一定會救雪情公主!一定會!等二姐姐清醒些,你一定和她說!”
小如哆哆嗦嗦地點頭,正要爬起來,身畔又傳來嘶聲哀嚎,淒厲如鬼。
一回頭,雪情埋頭於錦被之間,抽搐著,嘶叫著,依然沒有一滴淚。
我的淚水泉湧而下。
我終於知道,原來,我已經算是幸福的了。至少我還好端端站在這裡,有著母親細緻的呵護,有著宮女精心的照料,還有顏遠風蕭採繹周全的保護。
我還想多陪雪情一會,想親口把我原來那個二姐姐喚回來。可母親不讓。她拭了拭淚,輕聲道:“等她好些,我們再來瞧她吧。”
我抓住母親的手,哀求般向她確認:“母后,我們一定可以救二姐姐,不讓她再給人欺負,是不是?”
母親的秋水瞳仁忽而幽深如潭,那麼直直得如要看到我心裡去,然後道:“你也可以試一試。”
我?我也可以試一試?試著救我自己的姐姐?
也許,也該試著救我自己!
我覺得自己正行走在懸崖邊緣,崖上繁花如錦,春色無邊,崖下萬丈深淵,深不見底。行錯一著,便是滅頂之災,勢滅粉身碎骨。
我該怎樣離開這致命的懸崖邊緣?
[下次更新:7月9日]
故國篇:第四章 飛雁南歸雛菊冷(一)
回到昭陽殿很久,我們還只是沉默。
蕭採繹和我並排趴在窗臺上,雕花檀木窗欞透出特有的木香,以往聞來覺得溫香怡人,此時卻讓人沉悶到胸口發緊。倒是窗外牆角那凌霜的青菊,依舊倔強盛開,細長的花瓣柔柔垂下,有的快要觸著地面了,卻又嫋娜捲起,不屈地彎成向上的柔軟弧度。
“對不起,棲情。”蕭採繹忽然說。
我驚訝抬頭,蕭採繹睫毛顫動,那樣明亮而意氣風發的眼睛,已經一片灰濛,如此刻天際陰霾。
“繹哥哥,這事怎麼能怪你呢?”我嘆口氣,用指甲摳著窗扇上的花紋。
蕭採繹眼圈微微的紅,趕忙轉過身去,垂頭道:“我怎能不怪自己?以前你總是笑著,鳥兒般快活著,什麼時候,棲情妹妹開始不笑了,而且會這樣憂傷地嘆氣?”
我不憂傷,是因為我沒有長大。
可我現在,我還能不長大,還敢不長大嗎?多少親人的鮮血,多少無可奈何的掙扎,多少銘刻於心的痛楚,如不斷漲起的潮汐,橫亙於眼前。
“我們以後,只怕都得這樣過下去了。”我說。
兩隻小小的白頸黃翅小鳥兒正在花間跳躍,看似逍遙,亦是在辛苦覓食。有朝一日秋去冬來,白雪皚皚,若沒有足夠的儲食,也只能凍餓而死。
繹哥哥錯了,其實鳥兒也不快活。
蕭採繹退了開去,面向我堆金砌玉的屋子,彷彿在自語,又彷彿在自責:“我又怎能讓你,這樣過下去?”
那種頹喪憂愁,讓他漆黑明亮的眼睛變得深邃無底,再不若從前伴著我的那個青蔥快樂少年。
其實,蕭採繹也從沒那麼憂愁過。
他也長大了。我們都在一夕之間,不得不長大。
午時母親出乎意料地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