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第3/4 頁)
在乎。
“沒準兒。這年頭,為了錢,管他祖宗不祖宗的。賣祖宗的人多了,賣祖宗的事兒多了。”
“你也這麼認為?”何薇睜大了眼睛,像看另一個賀小雪。
落窗懸掛的灰格窗簾擋住了外面的燦爛世界,偶爾的風吹將想偷窺的陽光擠成幾個碎片,掉落到靠窗的地板上。然後等待再次的風吹後沿著光路逃亡。
何薇蹦到了床下,“嗖”的一聲拉開了窗簾。“啊,懶蟲起床吧!”她有些神經質地用雙手託著滿眼的陽光,像個吟詠的詩人。賀小雪被灑進來的滿世界陽光晃得有些睜不開眼,下意識地用被角遮了一下眼睛。迷茫之間就被何薇拉開被角給洩了春光。
賀小雪越是急著在那兒奪被子往身上捂蓋,何薇越是覺得好玩,兩個人像在玩拉大鋸的遊戲。何薇前仰後合大笑不止,像一個惡作劇的娃娃,賀小雪則羞怯怯地笑。
何薇忽然止住了笑,然後定定地看著賀小雪說:“你知道嗎,看你我好像在照鏡子。我七年前就這樣。”
“嗯,這麼說我也應該是在照鏡子,七年後我也是這樣。這叫用你的現在照耀我的未來。”
“你看我現在不像是精神病吧?我怎麼有時感覺自己特別不正常。”面對何薇莫明其妙的問題,賀小雪搖搖頭。
“沒病就好。就怕有一天自己病了我還不知道……”賀小雪看到有一種晶瑩的東西閃在何薇的眼睛裡。這是一個像霧像雨又像風一樣的謎一樣的女人,她的哭與笑都在轉念之間。
“你為什麼一個人到北京來?”賀小雪的疑問像蠶絲一樣被不斷地抽出來。
“逃婚。”何薇答道。
北風勁吹,大煙泡兒捲起層層的粒雪兒撲面而來,正趕上三九四九不出手的臘月門兒。此時的三江平原一派肅殺景象。
大收之年的農家正是貓冬時節,村裡街道邊上成堆的牛馬羊守著不知誰家的玉米秸在那一通幹嚼。唾液粘著秸草的碎沫拉得老長,在這些牲畜的嘴邊結了長長的冰凌。主人守著門邊縮著脖子向外面的牛馬羊扯開嗓門轟了兩次,又縮回頭回屋去了。屋裡頭煙霧飄渺,一群男人們正聚在土炕上打小麻將,看麻將的扯著脖子瞪著眼,比打麻將的還多。
正是人心懶散徹底大放鬆的時節。
此時,最忙的就是村裡那幾個嘴快腿快的媒婆了。這可不是小二黑結婚裡的三仙姑,封建?農村還真得有幾個這樣的。在東北好多農村現在的婚姻模式還是靠著媒婆的兩面遊說。也難怪,都說自由戀愛,農村這地方夏天秋天忙得累得賊死,人都在地裡呢,哪有處的空,直到冬天了倒是清閒了,哪處去?出門帶小跑兒。小孩子和歲數大的有殘疾的屙堆屎都得在屋裡頭,要是到了外面,別說擦屁股,屎還沒屙完人就凍僵那了。更別說擦屁股系褲帶了。
農村有這個習俗,打完場賣了糧娶媳婦嫁姑娘,都想在新年到來之時添丁進口,喜上加喜。
上井村老何家的院子裡熱火朝天,大冬天地開著門窗,裡面一股股白色的氣霧不時地飄出來。廚師們正在臨時搭起的灶臺前煎炒烹炸,一陣忙碌。支客人(司儀)東西兩院在那忙不停地清點人數,安排座席,偶爾地還衝這些臨時的手下夥計喊一兩嗓子。炕上地下的桌子邊更是圍了老親少友的一大群,胡吃海喝,推杯換盞的煞是熱鬧。因為火炕燒得太熱,經常有人時不時地把帽子圍巾等塞到屁股下面隔熱,有的乾脆就用上了騎馬蹲襠功夫。
東西兩院鄰居的籬笆牆全部開啟了一人多寬的過道,端盤子的小夥子肩上搭條白毛巾這院進那院出,嘴裡不停地嚷著“借光借光,油著油著”,一路小跑著忙著給客人們提酒上菜。
今天是老何家大姑娘何大薇結婚的日子。大薇的爹何老蔫穿了一件嶄新的夾克趴在東屋的北炕上,臉上泛著紫紅的光。他旁邊的帳桌邊圍了一群人,不時地有人進來將禮金投到桌子上,記錄員則邊問姓氏邊將禮金數額記錄到那紅紅的賬簿上,並一遍遍地和收銀員核查那賬面和手中的票子。
何老蔫小時候家裡窮,十來歲就下地幹活後來因為扛麻袋累傷著了,沒到五十歲上就哏嘍氣喘趴了炕。成天的枕著兩個高枕頭伏在炕沿拉風箱。有一回就因為一口痰差點給憋過去。
何大薇的媽倒是很煞茬兒,家裡外頭一個女人伺候著十幾畝口糧田和一個半廢的老爺兒們,屋外養了一群豬狗雞鴨。還硬支巴著供大薇小薇兩個孩子唸完了初中。
出了學校門,已經出落成大姑娘的何家二薇就讓村裡的媒婆給瞄上了。大薇媽這回私自做了主,說這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