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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婭是懷著十二分的不安連做了幾個深呼吸站在了人家的門檻外,然後在客氣得有些出格的氣氛中,受到了海龜媽媽一番類似於政審一樣的盤問。
那位戴著金絲邊眼鏡的準婆婆卻是不得一點含糊,她先從提婭的外公外婆問起,問當時是怎麼結親的,俄羅斯那邊是否還有什麼親人。最後問的則是一些具體的細枝末節的東西,包括你原來是否處過男朋友,為什麼分的手,家族中是否有人得過什麼遺傳病之類,最後老太太說:“聽我兒子說,你在計算機公司上班,公司在哪?是私營的還是合營的?
提婭有些犯了難,看著海龜在那衝她擠眉弄眼,她原想說是在中關村,但看老太太的認真勁,她還是打住了說謊的念頭。於是她告訴了那老太自己是在某娛樂城,當然她有意提高了一下自己的身份,說自己是一個負責的領班。老太太有些不懂,問老頭:“領班是什麼?”
老頭說:“應該是做管理工作的。”老太太“噢”了一聲。順便又問了她具體的住址,還客氣地表示改天一定登門造訪。
那位準公公倒顯得幾分和氣,只是間隙地詢問了一些類似於幾時到的北京,新疆四季穿什麼衣服等無關痛癢的問題。
在老太太為她準備的午餐上,提婭只是象徵性地喝了點果汁。她心裡一直七上八下的。出了門,提婭急忙打電話給何薇,說如果有人打電話詢問自己的情況,就千萬幫忙矇混過去。何薇說:“四毛子,你怎麼這麼傻呀?這裡人多嘴雜,我能幫你瞞,你還能封住所有人的嘴不成,這事兒早晚得露餡兒。”
但據何薇掌握的情況,松夢園始終沒有接待過這樣問詢的人。
而那個老太太卻不知道怎麼樣知道了所有事情的真相。她特意派人來了個神秘的專人專訪。至於是什麼人什麼時間訪了誰沒有誰知道。
事情的結局就是這樣的既在意料之中又是那樣的出人意外。就像提婭的這場突如其來的愛情,一切都如泡沫,在不經意間讓人看到了它五彩斑斕的光彩,卻又在不經意間幻滅了。
這不是小說作者的虛構,其實在後來的某段時間裡,別人都說提婭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隨便編個新疆的什麼單位不就得了,支她遠一點,就算她查也得查一段時間。或者等“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之後再去海龜的家,何必那麼慌不擇路呢。其實人犯錯誤的時候都是在昏著頭的情況下,而總是在事後清醒。如果真知道夜晚會尿床,估計會有很多人鑽到篩子裡睡覺。提婭也不例外。
提婭曾在日記裡寫道:我懷疑她是從周圍鄰居那兒打聽到我的,連我平時的作息時間和什麼樣的人來往,喜歡穿什麼衣服都搞得清清楚楚的。他顯貴的門庭決定了她對我的態度,而我的特別處境決定了這場愛情的結果……反正安排不周也罷,時間不對也罷,這都是天意,真正的天意。它讓我知道了我是誰。
…………
提婭來上班時,情緒有些懨懨的。連見何薇時都沒有主動地去打招呼,只是點了一下頭。提婭是一個喜怒形於色的人,她的眼睛會告訴你一切。
從她有些落寞的眼神中,何薇知道:這四毛子一次休假,休出心事兒來了。
張小莉一見提婭就歡天喜地地告訴她:“那個姓許的哥們兒我見了,嗯,挺像個大官的,說話都是這個嘛、那個嘛、首先嘛、其次嘛的,帶著官腔。現在人家就在中央直屬下邊的一個企業當老總,聽說相當於副部級呢。他說全國各地、市領導中都有他的同學朋友,有的據說還是當年他在××部的下屬呢。估計這回準有戲。”
“是嗎,有戲就比沒戲強。”提婭顯得有氣無力。
整個晚上,提婭坐在客人的身邊,如同一尊固化的石頭。對面的張小莉則活躍得如一池春水。不得不承認,經過這段時間的風風雨雨,野營式的拉練,有太多的改變讓張小莉身上的傻氣正一點點地褪去。
從張小莉漸漸對風情的駕馭和理解上,提婭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某一時刻的影子。那個影子時而拉長時而變圓,如一沒有面孔的幽靈,在黑夜裡附在每個人的身上,藉助著這些有形的肢體表達著其醜惡單一的思想。從前,當這個傢伙附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提婭沒有絲毫的感覺,她只是感覺自己的身體通透著一種力量,一種想表達想表演的張力,而現在當別人成為它附著的載體時,提婭只是感覺到疲勞,一種視覺與身心同時存在的疲勞。
她身邊的客人是一位說著廣東話的瘦老頭,可能一是語言的原因,二是性格的原因,緘默加沉默,空氣有些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