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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
嬰兒們只有兩隻眼睛,都在正前方,想看身後幾乎得把腦袋轉過來才行。所以,這是波爾伯頭一次向下看。一看之下,勝利的笑聲頓時消失。他看見了自己已經爬上多高的地方,高得連他的嬰兒直覺都能判斷出來:自己現在十分危險。難怪父母不讓你愛爬多高就爬多高。波爾伯的胳膊腿條件反射似的緊緊抓住格柵不放。
下面的人勸說他,告訴他沒人能上去幫他,他只能自個兒下來。但無論怎麼說,波爾伯就是不動。維基從沒想到問題會出在這裡。娜普莎和小倫克過去經常偷偷爬上高得要命的地方,每次都輕輕鬆鬆下來了。
看來,波爾伯只能僵在上頭,動彈不得。就在這時,阿莉奎爾不哭了,衝他放聲大笑起來。受了這番刺激之後,大孩子們沒費什麼口舌便讓他將翻花線圈穿過格柵垂下來,像個定滑輪一樣,再利用它支撐身體向下滑。
沿著繩子下滑這一手,大多數嬰兒都懂,無師自通,也許是因為他們的潛意識中還保留著動物時代的記憶。波爾伯五條肢腿穩穩地纏在下垂的繩子上,另外三條肢腿夾住繩子控制下滑速度。
滑下來幾嘆之後,他徹底放心了,只用三條肢腿鉤住繩子—然後是兩條,腳還不斷蹬著牆壁,飛速下滑的同時身體像耍雜技一樣在空中盪來盪去。底下的人跑來跑去,徒勞地想將自制的安全墊對準他……下來了。
現在,他們的線圈繞過格柵,兩頭垂到地面。由於波爾伯的磨擦,繩子閃著亮光①。不承重之後,神開的繩子開始向上收縮。
戈克娜和維基爭著想下一個上去。維基贏了。她還不到八十磅,是兄弟姐妹中最輕的。她抓住繩子,試探地搖晃著。布倫特和戈克娜撕下那件外套的絲質襯裡。襯裡是紅色的,還有一塊塊紅外色斑。更妙的是,襯裡是雙層的,沿針腳剪開後成了一面大旗,輕得像一股煙,邊長足足有十五嘆。肯定會有人看到它。
戈克娜把襯裡折成小小的一塊,遞給她。“嗯,這個線圈,你覺得撐得住嗎?”“沒問題。”也許吧。這東西很光滑,有彈性。好的翻花線圈都這樣。可萬一神得太狠,會不會—布倫特的話給了她巨大的安慰,比任何祝福的效果都好。“我想沒問題。我的模型裡經常要用承重繩,這一根就是。是我從機械實驗室拿來的。”
維基脫下自己的外套,進食肢抓住這面自制大旗,開始向上攀援。背後的視線中,其他人的身影越來越小,緊張不安地圍著“安全墊”,成了小小的一簇。像她這個分量,掉下去的話就好看了。她在空中晃晃蕩蕩,腳蹬牆壁,一步步向上。其實並不吃力。
有兩根著力的繩子,連成年人都能毫不費力地緣繩而上—只要磨擦生熱,繩子自然會發光。人類雖然看不見,但蜘蛛人可以看見這種繩子不斷。她看著身後的繩子,同時也看著下面的門。真奇怪,直到現在,她才擔心會不會有人從那扇門裡突然進來。成功近在眼前,要是那夥壞蛋偏偏選這個時候進來檢視他們,那可如何是好?只要再上去幾嘆……她的前肢穿過格柵,用力一拉,身體緊挨格柵,外面就是開闊的天空。沒地方穩住身體,只能就這麼吊著。格柵的洞眼又太小,連嬰兒都鑽不出去。可就算這樣—景色多美啊!他們是在一座新落成的大廈頂端,大廈至少有三十層。天空中烏雲翻卷,狂風呼嘯。她朝大樓下看,一部分視線被擋住了,但仍然能看到普林塞頓在眼前鋪開,像個漂亮的模型。下面有條大街,她可以一直看到頭,有公共汽車、轎車、行人。要是他們朝這個方向看看……維基展開襯裡,從格柵洞眼裡伸出去。大風險些將它從她手裡捲走。她抓得更緊一點,用肢尖撕開襯裡一角。這東西真不結實!她輕輕地將撕開的幾頭系在格柵欄杆上,結結實實捆了四處。紅色旗幟被大風捲起,飄揚在大樓一角。襯裡在風中“撲啦啦”直響,時而飄起遮住這個小小視窗,時而沿著建築物墜下,離開她的視域。
向自由望最後一眼:遠方,城市的山丘與低垂的烏雲相接,漸漸模糊了。但維基仍然看見了一樣能讓她明確自己方位的東西。有一座山丘,並不比其他小山高,上面有盤山路,還有建築。山頂大宅!她可以一直望到自己的家!維基滑了下來,欣喜若狂。他們會成功的!大家拉下繩子,讓布倫特在衣服裡藏好。這裡越來越暗了,幾個人談著他們的獄卒什麼時候再次露面,討論到那時該做什麼。到下午的時候,這裡已經差不多全黑了。外面開始下雨,但旗幟仍舊呼啦啦地在風中飄動,給他們送來無限安慰。
午夜某個時候,大風捲走了他們的旗幟,把它吹向不知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