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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代的進步的青年,這一點我不會看錯。你是不是希望有個參加共產黨的兒子,給家門當一尊保護神啊?
汪尹更老老實實地說,我倒是真有這個想法,不然我也不會同意他到朝鮮打仗。這件事情,一直瞞著他爺爺,我們對他老人家只說亦適到上海求學去了。再有,亦適有這麼個家庭背景,如果他被共產黨接受,那也說明我們這樣的家庭被共產黨接受。這樣,我們也安心一些。只是可憐了孩子,他性格內向,雖然早就獨自求學在外,終歸沒有吃太多的苦。這一去,兵荒馬亂槍林彈雨,真不知是個什麼光景?每每想起,心亂如麻。可是我又不能擋住他的路,也許我一擋,就把他的前程毀了。
舒南城抽著菸斗說,福鼎,你想得太多了。不過,可憐天下父母心,我又何嘗不是這樣?每當想起老大老三將要去朝鮮戰場,異國他鄉,冰天雪地,槍林彈雨,我這心裡也不是滋味。但是怎麼辦呢?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你不去我不去,大家都不去,難道讓美國人打到中國來?我們還是要識大體顧大局,打落門牙吞到肚子裡。出征在即,我們做長輩的,在他們面前可不能把臉拉下來,不能讓他們帶著心事出徵。
汪尹更說,這個我自然明白。
舒南城問,你知道不知道雨曾的下落?
汪尹更反問,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
舒南城說,一年多杳無音信,但是我總覺得他沒有離開皖西。
汪尹更說,你這樣想,是不是有什麼跡象?
舒南城說,皖西城解放的前一天,他來找我,留下一個皮箱。當時我問他是撤還是留,我分明聽他說,我當然不會到江南去,但是我也不能給解放軍當俘虜。那時候我就知道師範學校的校長黃岩是共產黨的地下負責人,因為黃曾經暗示我們工商界要開展護城運動,防止國民黨狗急跳牆搞破壞。我勸雨曾歸順解放軍,我可以替他穿針引線。他當時很惆悵,說了句,我不走,但是也不能留。這話很費思量啊!不走,不留,那他到哪裡去,難道飛天遁土不成?
汪尹更沒說話,撩起長袍,摸出一個皺皺的信札,遞給舒南城。舒南城疑疑惑惑地接過去一看,臉色大變,逼視汪尹更說,這麼說他真的沒走?
四面八方 第六章(5)
汪尹更說,我也不好說。這封信是亦適他娘從院子裡撿到的。你看落款時間,已經有一個月了。
舒南城看著信說,他說江淮醫科學校“四條螞蚱”,三個已經棄暗投明,這說明他知道亦適他們的情況。剩下一個鄭霍山,在醫學方面有很高的天賦,學術俊才,如今身陷囹圄,殊為可惜,拜託我們利用社會地位和同共產黨官員的關係,關照鄭霍山。這又說明他了解近期情況。看來他真的沒走。
汪尹更說,我也這麼想。他說鄭霍山並非政治中人,希望我們能夠勸慰其認清形勢,歸順新政權,做一個造福百姓的醫生。我估計,這件事情只有你能出面。
舒南城沉吟道,為人師表,雨曾堪稱楷模。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他還惦記著學生,難得,難得啊!不過這件事情做起來還是有難度的,我們見機行事吧。
03機會是舒家幼女舒曉霽創造的。
舒曉霽這段日子忙得不亦樂乎。這個大戶人家的掌上明珠,自幼備受寵愛,但是卻沒有養成嬌滴滴、弱不禁風的毛病,具有很強的獨立性,在性格上也頗為潑辣。舒家四姐妹,老二舒雲展和老三舒雲舒是雙胞胎,性格也有點相近,舒雲展似乎更內向一些,相對於舒雲舒的工作姿態,她顯得有些超脫,不太參加社會活動。老大舒雨霏和老四舒曉霽性格有點相近,都屬於熱情型的,不過老大的熱情主要是體現在生活中,而老四的熱情則主要體現在社會活動中。
從朝鮮戰場回來之後,這個風華正茂的小姑娘感覺靈魂受到了一次洗禮,廢寢忘食地投入到支前工作當中——參加各種募捐活動,到後方醫院採訪英雄,組織文藝節目,朗誦《誰是最可愛的人》和《三千里江山》,忙得不亦樂乎。她不僅是《皖西新生報》的記者,也是皖西抗美援朝募捐協會的理事。
父親舒南城很支援她的工作,她的募捐活動多數都是從自己的家裡開始的。直到有一天,父親鄭重其事地交給她一項任務,她才同父親反目。父親要她利用記者的身份,採訪正在坐牢的鄭霍山,並且藉機給鄭霍山捎點東西。小女兒說,嗬,那個反動派,還有不少人關心他呢。我在朝鮮,汪亦適也託我關照他。我才不做那種親痛仇快的事情呢。
舒南城說,那個人是個讀書人,不是反動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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