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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鄉里,才知道公共汽車要等一個多小時才到。這段時間該怎樣度過呢?他想了想,向鄉中學走去,去看看當年的老師,當年的校園吧。
校園發生了很大變化,原來那兩趟陳舊的磚房不見了,代之的是拔地而起的高大教學樓。校園四周還砌起了磚圍牆,修築了高大的校門。只是操場地面還是砂土的,中間修起一條水泥路面。李斌良順著這條路走向教學大樓,走到大樓一層的教室外面,沿著窗子一個個走過去,就象當年淘氣的學生一樣,邊走邊偷偷向裡邊打量。教室裡都有學生在上課,有老師在講課。看著裡邊的情景,他心中充滿惆悵和溫馨。當年,自己不也是這樣,曾坐在教室裡讀書嗎?看,那個男同學專注的樣子,多象當年的自己……
在一個教室的窗外,他站住了,心激動地跳起來。裡邊,是一個頭發已經花白的老教師在講課,黑板上是他那熟悉而有力的筆跡。
是他,是自己當年的班主任和語文教師。就是他,透過充滿魅力的講授,使自己愛上了文學,也是他鼓勵自己學文,還是他,給自己改了名字,把李文良改成了李斌良。想不到,事隔多年,他又在這種情況下聽老師講課了。他抑制著激動,想認真聽一會兒,然而,背後突然有人厲聲叫起來:“哎,你幹什麼呢?”
李斌良轉過身,看見一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男子,一身筆挺的西裝,黑胖的臉上長滿酒刺,看不出是什麼身份。李斌良急忙抱歉地解釋:“對不起,我聽一聽……”
“聽什麼聽?”男子厲聲地:“這是學校,有什麼可聽的?!”
李斌良對這人的話很反感,還沒容反駁,身後教室的窗子開了,老師的聲音從室內傳出:“校長,怎麼回事,屋裡在講課呢,請您小點聲……”
李斌良轉過身大聲叫起來:“老師,是我,我是李斌良啊……”
“啊,是斌良!你怎麼來了……”
老師從窗內見到李斌良,喜出望外,安排一下學生們自學,就急忙走出教室。
老師迅速走出教學樓,和李斌良緊緊握手,又把他和滿臉酒刺的男子做了介紹:“……這位是咱中學的麻校長……麻校長,這是咱們中學畢業的學生,對了,你們還是同屆,不記得了嗎?他是咱校多年來考分最高的學生,叫李斌良!”
李斌良這才確認,面前的人姓麻,是中學的校長,而且還和自己是同屆同學。聽了老師的話才覺得他是有點面,看上去沒有什麼校長的風度。麻校長聽了老師的話,仍然用戒備的目光盯著李斌良,直到聽老師介紹說他是公安局的,是刑警,才變成各緩的臉色,應付兩句轉身離去。
幾年沒見,老師見老了。自己念高中時,老師雖然頭上已經出現華髮,但講起課來仍充滿激情,身材也十分挺拔。現在,頭髮已經有一半變白了,臉上的皺紋也增添了很多,甚至出現了老年斑,人也很消瘦,精神顯得不振。見到李斌良,老師課也不上了,讓學生們自學,領著他繞著校園逛著,嘮著。李斌良問老師的生活情況,問他開多少工資。老師苦笑著告訴他:“要看工資表上還真不少,每月一千多,可實際開到手的,一年三千塊就不錯了!”
李斌良感到奇怪,問是怎麼回事。老師說:“怎麼說呢?市財政還真把這筆錢撥來了,可鄉里的領導要出政績,上這個專案,上那個專案,把工資都擠佔了。而專案是上一個陪一個,撒出去的錢一分也收不回來。再加上又買轎車,又要吃喝,都需要錢,結果,弄得老師一年能開三個月工資就不錯了。你師母又沒上班,沒有工資,所以,這生活……這不,我本來以為退休後可以安度晚年,還想遊遊祖國的名山大川,誰知現在連飯都吃不上了……好在學校辦個補習班,為考不上大學的高中畢業生補課的,把我聘回來,每月掙個二百多塊……”
原來是這樣。李斌良看看老師消瘦的面孔,不由暗想,自己每月算上警銜工資八百多元,每年近萬元,再加上妻子的,一共兩萬來元,可仍不夠花,老師每年卻只有三千多元,該怎麼生活呢?真想不到,在講壇上耕耘了一輩子的老師到老年卻是這種境況。看到老師,他不由又想到了鐵昆,把這兩個截然不同的人做了比較:他們兩個到底誰的貢獻大呢?簡直無法相比,一個是教書育人,專門為社會做好事,一個則想方設法禍害這個社會,可是,兩個人的生活卻有天淵之別,為社會做了一生好事的老師到老年連生活都難以維持,而那個危害社會、造孽無數的鐵昆卻是億萬富翁。
老師好象猜到了他在想著什麼,傷感地搖著頭說:“我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