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第2/4 頁)
對“民國曆史”的文學重塑,體現他對歷史和人的命運的思考。
錄自劉俊《情與美》,153頁
知音何處——康芸薇心中的山山水水(1)
大概是60年代末吧,那一年夏天我從美國加州回到臺北,同時也把我的一位美國學生艾朗諾(Ron Egan)帶到臺灣來進修中文課程。那時我在加州大學聖芭芭拉校區初任教師,教書起勁,對學生熱心,尤其發現一兩個有潛力的好學生,就恨不得一把將他拉拔起來。艾朗諾對中國語文、中國文化特別敏感,那年暑假我在臺灣替他找了三位臺大中文系的年輕助教汪其楣、李元貞、陳真玲每週輪流替他上課。汪其楣教現代小說,選了康芸薇的《冷冷的月》、《兩記耳光》做教材。艾朗諾大為激賞,我頗感意外,康芸薇小說的好處在於綿裡藏針隱而不露,表面平凡,擅長寫一些公務員、小市民的日常生活,但字裡行間卻處處透露出作者對人性人情敏銳的觀察,她這種平淡的文風,含蓄的內容,不容易討好一般讀者,看康芸薇的小說須得耐住性子,細細地讀,慢慢地念,才體會得出其中的妙處。艾朗諾才唸了兩年中文,居然看懂了康芸薇小說中的玄機,也算他獨具慧眼,成為康芸薇一位年輕的洋知音。後來艾朗諾果然學有所成,在美國漢學界享譽頗高,他最近把錢鍾書的《管錐編》也譯成了英文,那是一項了不起的成就。
艾朗諾希望能見到他仰慕的作家,我便託汪其楣把康芸薇約了出來,到藍天咖啡廳見面,那大概是1968年,也是我第一次見到康芸薇。她那時已是初“成名”的作家。60年代,最為文化界所推重的出版社當數文星,被列入文星叢書的作家就算“成名”了。康芸薇剛在文星出版了她第一本小說集《這樣好的星期天》,我記得好像是深紫色的封面,袖珍本的文星叢書,迄今仍有可讀性。艾朗諾見到他心儀的作家當然異常興奮,康芸薇那天也是高興的,她給我的印象是一個極“溫柔敦厚”的人,她是河南人,不知是否因此天生就有一份中原的厚實。後來她在仙人掌出版社又出了她第二本小說集《兩記耳光》,可是不久仙人掌卻因財務問題倒掉了,而且陰錯陽差,仙人掌的許多書由我接收過來創辦了晨鐘出版社,康芸薇的小說集也包括在內,並改名《十八歲的愚昧》。所以,我也曾做過康芸薇的出版者。
康芸薇的小說寫得不多,可是篇篇紮實,淡而有味。她寫來寫去不過是男女夫妻間的一些瑣瑣碎碎,小風波、小挫折,但因為寫得真實,並無當時一些女作家的浪漫虛幻,如今看來,卻實實在在記錄下那個年代一些小市民的生活形態。她筆下的人物,多為避難渡海來臺的外省人,她這群外省人,非軍非政,只是一些普普通通為了重建生活,在異鄉艱辛紮根的小公務員。公務員的生涯大概是單調平淡的,尤其是在那個克難的時代,日出日入,為五斗米折腰,年輕時縱有凌雲壯志,很快也就消磨殆盡了。康芸薇最擅長描寫這些小公務員的辛酸:一對公務員夫妻,丈夫為了升級,央求妻子向權貴親戚引進,妻子眼見自己的丈夫在親戚面前奴顏婢膝,突然產生了複雜的心理,為丈夫難過,但又不免鄙夷。這種合情合理的心理變化,康芸薇寫得極好。康芸薇的小說曾經得到一些識者的激賞,水晶、隱地、朱西寧都曾為文稱讚,但知音不多。尤其近年來臺灣讀者品位變化極大,標新立異的創作容易得到青睞,比較沉穩平實的作品,反而受到冷落。康芸薇這兩本優秀的小說,也就不幸地被埋沒了。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知音何處——康芸薇心中的山山水水(2)
康芸薇的文學領域另一部分是她的散文。如果說康芸薇在寫小說時,因對人性的洞察深刻,人的尷尬處境,也會照實描述,而寫散文時,她“溫柔敦厚”的特性就表露無遺了,她筆下的真實人生,都是暖洋洋的,即使寫到悲哀處,也是“哀而不傷”,半點尖刻都沒有。她的散文寫的全是她的親友軼事:祖母、丈夫、兒女、同學、朋友。而這些人當中,祖母及丈夫又是她寫作散文的兩大泉源。
康芸薇是依靠祖母長大的,一生與祖母相依為命。抗日期間,她的父母把她留在河南鄉下,與祖母同住,她的童年便在祖母的呵護下成長,抗戰勝利後,到南京與父母重聚,反而感到陌生了。她與父母緣淺,短暫相處便與祖母叔父來臺,從此永隔,祖母便成為她一生中最親近的人。康芸薇的文章中有多篇寫到奶奶,充滿愛意,充滿敬意。康家在河南屬於鄉紳地主階級,她祖母在家中是少奶奶,過過好日子的。在康芸薇眼中筆下,奶奶美麗、慈祥,有大家風範,為人處世對她有深刻的影響,奶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