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第2/4 頁)
馬路上低速行駛,停在一棟堆放著雜物的樓門前。從車上下來一對父子,正是一身半舊藍色中山裝的徐榮嶺和身穿褐色夾克沒打領帶的徐志遠。兩人抬頭往樓上陽臺望了望進了樓棟口。
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過後,木門開了。透過防盜門的鐵條,徐志遠看到一個面色鏽黃身裹睡衣睡褲的少婦。仔細端詳才認出這是堂兄徐志達的媳婦,她自打入了徐家好像受過驚嚇似的總是表情呆滯無聲無息的。
父子二人被帶到左手間屋門口停住了腳步,作了幾個深呼吸然後安靜地走進去。一張雙人床上大娘盤腿而坐,背後摞著幾個枕頭支撐著上身。碩大的腦袋上頭髮散亂,眼袋下垂,雙目無神,暗紫色的厚嘴唇耷拉著嘴角,這神態讓人見了瘮得慌。徐志遠有一種掉到獅虎山裡的感覺,緊張得要命。
“還來幹嘛呀,親戚都斷了。我這心臟病也犯了,活不了了。”大娘看到小叔子和侄子便先聲奪人,有苦先訴。她嗓門沙啞但中氣十足。
父子二人規規矩矩地坐在沙發上,直挺著上身沒敢向後仰。
徐榮嶺嘴裡按老套子勸著:“他嬸子做事不對,別生氣。保重身體。”
“您別生氣,我們這不看您來了嘛。”徐志遠隨著父親的話附和一句。
“哎呀,氣得我手腳冰涼呵。我怎麼攤上這麼個妯娌,打她進了徐家的門就跟我明爭暗鬥呵。老的都不在了,她可現了原形嘍。”大娘哭喪著臉,把幾個句尾的感嘆詞拉出好長的音。
“這麼大歲數了老吵來吵去的幹嘛呀?”徐志遠勸了一句,誇張地皺起眉頭以示對此事的重視。
“志遠吶,你說你媽媽感恩嗎?當初你大爺看你們家不容易,你弟弟正上大學,你是剛參加工作,就把你爺爺的房子讓給你們家了。可是辦完手續我才看出來,她不是玩藝兒,還跟我對著幹。你們哥倆也多少年不來看看我。除了你爸爸每年來兩趟,這哪像個親戚呦?”說著一拍大腿要哭。
“我不是忙嗎。這幾年跳了幾回槽,到哪兒哪兒忙。”
“忙點兒好呀,有活兒幹有錢賺。再看你哥哥,也沒個正式工作。賣鳥,鳥市黃了。賣菜吧不會保鮮,全爛了。賣水果吧,這剛穩定兩年,前幾天開輛破車把人給撞了。什麼保險也沒上,這可怎麼辦呀?愁死我了。”大娘哭了起來。
“彆著急,我把志遠帶來看看怎麼幫他。”徐榮嶺說。
“挨撞的還在醫院躺著呢,家屬來電話催著交錢,幾萬塊呀。我們全家湊齊了還差一半兒。沒錢怎麼辦呢?志達就擠了媳婦找孃家借去。他的脾氣你知道呀,張口就罵、抬手就打。把媳婦打得青一塊兒紫一塊兒的,還把傢俱都給砸了。孩子太小,嚇得直哭。”
徐氏父子一言不發,只是嘬牙花子。好像吃了烤牛板筋,牙縫裡塞著肉絲似的。
“你看著給點兒。”徐榮嶺歪頭看著兒子說。
“我現在錢也緊。”徐志遠嘟噥一句。
“你們不愁錢。你爸爸每次來都誇你呀,一個月光工資就幾千塊吶。你哥哥和你嫂子一個月加一塊也趕不上你一星期掙的呀。”大娘停止了哭聲說。
“稅後就沒多少了。”徐志遠小聲辯解著,但是臉上有些發燒。
“你哥哥遇上事兒了你還不幫一把,跟我哭窮。說你沒錢?你沒錢你去高階飯館消費去?上個星期你去那個叫什麼什麼?外國人一幫一夥的去……”大娘想不起來了,“秀蓮,秀蓮你來一下。”她朝對屋高喊。
志達媳婦趿著拖鞋進來,靠門站立。
“你去找工作那個飯館叫什麼名字?”大娘問道。
“人家不叫飯館,我不是跟您說了麼,是大酒店,超五星級大酒店。”兒媳更正說。
“嗯,對。你嫂子去那家飯店找工作去了,就看見你了。你是西裝革履呀。那頓飯便宜的了嗎?自助餐你吃了三盤子,末了還饒一盤子水果。還跟外國人眉來眼去的。沒錢你能去那地方嗎?我那小孫子要去趟麥當勞我都捨不得去呀。”
“那次是單位……”徐志遠被說得抬不起頭來了,想實話實說解釋一下那是單位出錢買單,卻不能理直氣壯了。
“你嫂子也沒個正式工作。三十大幾的人了天天在家圍著孩子轉。前些天說出去找工作吧,也沒個結果。”
“有信兒了嗎?”徐榮嶺抬頭問。
秀蓮眼光木然地搖搖頭。
“我怎麼這麼命苦呀,都不讓我省心。”大娘嚎哭起來。
兒媳取來毛巾遞與婆婆擦眼淚。徐志遠幾乎把頭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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