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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冰凌兒打落下來,瘋搶著跌碎在地上的冰塊,囫圇個兒地塞進嘴裡,津津有味地咀嚼著,並不時地把凍得通紅的小爪子伸到嘴巴邊,使勁兒地哈著熱氣。
街面上的積雪也是厚及腿肚子。為了行走方便,每次下雪後,家家戶戶都要動員老老少少齊上陣,把院落裡的雪打掃出去,再把門前及臨門街巷上的雪打掃出一條彎彎曲曲的狹窄通道來,與周圍鄰居打掃出的通道接軌,以方便進入出行。於是,居高臨下地一眼望去,整個村子就像一張密密麻麻的小路連綴成的蛛網,網絲兒就是這眾多的彎曲小徑,網結兒就是散佈在高低不平遠近不等的山窪裡的一座座農家院落。看過電影《地道戰》的娃崽兒們,總是戲稱這就是一條條地道戰壕,並在地道里模仿著影片裡的人物,張牙舞爪地玩著八路軍痛打小鬼子的劇目。
京兒和葉兒的不期而遇,就是在村西路面上的雪地通道里,結結實實地碰到了一起。到處白皚皚的積雪徹底阻擋了可能躲避的任何路徑,讓倆人無可逃避地面對面站立著,並尷尬地打量著近兩年的時間沒有見面的對方。
葉兒是去金蓮家感謝的,並給金蓮捎去了一些謝禮。在金蓮家,葉兒見只有她倆,就把家中的隱憂統統講了出來,請金蓮給斷斷,是不是要弄出啥變故來。自打金葉叫金蓮搗鼓好了後,葉兒從心裡信服了金蓮的手段,把她當成了無事不曉的仙人。更為主要的是,自身陷進了麻亂事堆裡,心下早就亂了方寸,總想聽聽別人的意見,所謂當事者迷旁觀者清嘛。
金蓮始終微笑著,待葉兒把自己的擔憂講完了,才慢條斯理地說,你就是不講,我也知曉哩。看來家庭要出變故嘍,你得好好把握呀。你今年的時運不好,在出嫁那天的路上遇到了吊死鬼兒,合該她今年要來敗你的運氣,好讓自己下世託生呢。凡事要該忍讓的就忍讓,該遷就的一定要遷就,或許還可脫過這一劫兒。等過了今年,到明年清明,你的運氣就會走上正道兒,往後就是寬敞大路嘞,任你走去吧。
葉兒一聽說吊死鬼兒等話,就嚇得不敢吭氣兒,原本還想問問自己的家庭會不會因此散了,話到了嘴邊上,又趕緊嚥了回去。她推說金葉要吃奶了,慌慌張張地辭別出了金蓮,急匆匆地往孃家趕。剛剛踏過結凍的小河,一抬頭,劈面就撞見了京兒。
其實,京兒一直在忙著帶領村人進行冬剪的。休息的時候,見天上又灰濛濛地佈滿了濃雲,估計今晚又要下雪的,就抽空兒跑回了家,拿了一把自己用細鐵絲製作的兔子套兒,匆匆地趕往北山坡上去下套兒。他在今冬已經用此法兒套住了四、五隻野兔兒了,滿心指望著這次也不會落空。剛躥出街巷,走到河岸邊那棵大杏樹下時,就與葉兒相遇了。
倆人一時都愣住了,都想打個招呼,張了張嘴,卻又都沒有說出話來。
葉兒比原先豐滿了許多,紅潤的麵皮上依然鑲嵌著那雙忽閃的大眼睛,想是走得急了些,小巧玲瓏的鼻樑上冒出了層細汗,嘴角依然微微地向上翹著,顯得整個臉盤始終微笑盈盈的。她的胸部明顯凸現出來,想來是因為有了吃奶的娃崽兒的緣故。這越發顯現出已婚婦女獨有的風韻,甚至比尚未出嫁的女娃子們更耐看,更能吸引男人們的眼珠子。而京兒也已經是個亭亭偉偉的大小夥子了,茂生家族一脈相承的體形特徵集中地體現在他的身上,寬大的眉額,黑亮的眼睛,長方形的臉盤,細長的體段,再配上嘴唇上長出的濃密的胡茬兒,愈發顯得忠厚持重,給人一種可以放心託付的感覺。
一種複雜的氛圍在倆人之間瀰漫著,是幽怨,是憤恨,或是懷戀,或是傷感,誰也說不清楚。但倆人的心卻是同樣劇烈地蹦跳著,像要跳出了胸腔,覺得呼吸似乎也漸漸困難起來。
葉兒最先意識到這樣的尷尬局面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就紅著臉率先側身走過京兒的身邊,心慌意亂地想盡快趕回家中。誰知,本就溜滑的路面,再加上心神不定,腳下就邁出了故障,一不留神兒一個趔趄滑出窄窄的路面,徑直滑進了路邊近一人深的雪溝裡,只剩了顆腦殼兒在慌亂地蠕動。
聽到一聲驚叫,京兒扭頭不見了剛剛過去的葉兒,心下大驚。他啥也顧不得想,一個箭步竄進路邊齊人深的雪溝裡,一把抱住葉兒,把她奮力地向上推舉,並不住地往下挪動著手臂的位置,一直挪到了葉兒的腳脖子。直到葉兒攀著溝邊的石頭,慢慢爬上了路面,他才重重地吐起粗氣來。葉兒見他挺費勁兒地往上爬,忍不住伸出一隻手,抓住京兒的手指,拼勁全身的力氣,幫助京兒爬出了雪溝,身上早已冒出了熱汗。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突然得讓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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