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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去。於是一九八五年正月十七,我的母親又送外婆回老家去。我和姐姐都捨不得外婆走,外婆就緊緊地握著我們倆的手,安慰我們說回去養好了就回來。
我當時還惦記著外婆的話,總是幻想著哪天外婆能夠好好地回來。可是二十多天以後,我的母親和外公回來了,當我看到母親腳上穿著的白鞋時,(「注」河南滑縣風俗,守喪要穿白衣白鞋)我才明白,我永遠也見不到疼我愛我的外婆了。得知外婆的噩耗,我不但異常悲傷,而且非常愧疚,因為我從沒好好報答她一天。那一段時間,我上課時總是想起以前外婆疼我的情景,想起我小時發下的誓言,要到二○○○年開小轎車接她,頓時淚如泉湧,老師勸、同學勸、父母勸,但誰都勸不住。按照滑縣的規矩,外姓人是不用給外婆戴孝的,但我堅持要戴,整整戴了一年。直到十年以後的一九九四年,我上大學四年級回老家時,還跑到外婆外公合葬的墳上,抱著墓碑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
我的外婆是一個非常命苦的人,從小孤苦伶仃、寄人籬下;年輕時省吃儉用,好不容易置下點土地,就被劃成了地主;接下來丈夫被抓,一個人含辛茹苦把三個孩子拉扯大;然後就是大躍進、大饑荒、文化大革命,一輩子受歧視、受迫害、忍飢挨餓……什麼樣的罪都遭過了,什麼樣的苦都吃過了,什麼樣的氣都受過了,可是生活剛剛由苦變甜,不到七十歲就去世了。哪怕是多活上三年五載,享上幾天清福也好啊。人間的事情,為什麼總是如此不公?
《一個普通中國人的家族史》 第七章 黃金時代(1984~1987) 四、成長的歷程
一九八三年我上了初中,在太谷五中就讀。我剛上初中時入學考試成績非常好,於是有些驕傲,不怎麼愛學習了,結果一個學期下來,成績就落到了全班第十九名。此後初中三年,雖然父母對我管教很嚴,但由於我實在貪玩,所以成績一直都不怎麼好。特別是初中二年級時,更是落到全班四十多名,在六十個人的班裡,已經算差等生了。那時我特別愛看電視,每當父母問我作業寫完了沒有時,我總是撒謊說寫完了,然後就看電視。可作業第二天得交,於是我晚上總是乘父母睡著了就偷偷拿個手電筒,躲在被窩裡趕作業。這麼就一個學期下來,我的眼睛就近視了。
我小的時候,對天文學興趣很濃厚,一直夢想著成為一名天文學家或者宇航員。太谷縣城小,那時只有一兩家書店,可以說我把那書店裡所有的天文學書都買回來了,每天邊看邊想。那個時候我總是在想,相比起宇宙的浩瀚,人類就生活在這麼一個小小的星球上,從宇宙的觀點來看,人類的價值尚不比大海中的一粒沙子,何必你爭我鬥?大概是那時開始思考這些問題的影響,我以後形成了對身邊人之間明爭暗鬥非常超脫的態度,既不過問,更不參與。
大概是一九八四年暑假期間,我從當時訂的一本《我們愛科學》雜誌上,看到一條由江蘇省武進縣張裡灣光學儀器廠發的廣告,稱哈雷慧星即將於一九八六年十一月接近地球,因此他們廠製作了一批二十倍天文望遠鏡鏡片,可以郵購,每副1。3元人民幣;另付包裝郵寄費一元。我當時可能是太興奮了,只看到前面的鏡片價格,沒看到後面的包裝郵寄費,就按著地址給他們寄了一塊三毛錢。那時人們都還很不錯,沒多久收到廠裡寄來的一封信,很客氣地說還應該再付一元錢的包裝郵寄費。後來不久我收到了鏡片和製作望遠鏡說明書,父親和我一起動手做了一個望遠鏡。那時物資還很匱乏,太谷縣城裡連製作望遠鏡的牛皮紙或者卡片紙都沒有賣的,只好買了一些比較厚的白紙捲起來,裡面塗上墨汁,勉強把目鏡和物鏡安上了。每天放學回家,我就盼著天黑,好用望遠鏡看星星。當我第一次看到月球的環形山時,興奮得一晚上都沒睡好。
一九八五年秋天,家裡彩電升級換代了,父母從北京買回來一臺二十英寸的日立牌彩電。當時二十英寸的彩色電視機是頂尖的東西了,我和姐姐都十分興奮,看著到我們來玩耍的同學們羨慕不已的眼神,我不禁洋洋得意。那臺彩電是由去伊拉克的工友在國外買回的,國外售價是二百六十二美元,按當時匯率應該賣四百八十元人民幣才對(「注」根據當時官方匯率,美元與人民幣兌換比率是1:1。85),可是我們家卻花了兩千元,還必須自己到北京提貨。那時人的眼光真有點奇怪,我和父母都覺得這二十英寸已經足夠了,再大,屋裡就可能放不下了。而二○○二年我買了新房子去商場裡買電視,看到比二十英寸螢幕大幾倍的三十四英寸電視時,卻一點也不覺得大。送回來以後,我坐在沙發上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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