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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都使我感到無比的痛楚,都讓我淚流滿面。有時我一個人淚眼朦朧地坐在書房裡,耳朵裡彷彿聽到外面響起父親拄著柺杖行走的“嗒嗒”聲,於是急忙跑出去看,卻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父親去世後的前幾天裡,母親和姐姐仍然住在醫院裡以方便安排父親後事。醫院也比較通融,拔出兩個病房來安排前來奔喪的親戚。那幾天,痛苦、悲傷、缺乏睡眠,讓我整日精神恍惚。我常常感到茫然無措,見到從外地來奔喪的親戚們也不知該說什麼。但很快,我意識到自身的責任,作為父親唯一的兒子,我必須擔負起長子頂天立地的責任。我在母親面前從不敢放聲大哭,強忍住淚水勸慰著母親,儘管說著說著我自己的眼淚也奪眶而出。我每天奔忙於殯儀館、花圈店、車站、飯店之間,張羅父親的後事,招呼來奔喪的親友。晚上,母親怕我休息不好,不許我再為父親守靈,要我回家睡覺。母命難違,我晚上只好回家。可我回到家裡哪裡睡得著,只要一看牆上掛著的父親的遺像,就忍不住淚水。連續幾天,我每到夜深人靜時都跪在父親的遺像下面,趴在地上一整夜一整夜地放聲痛哭。
白天還要四處奔忙,我總是抽空避開母親,到父親安睡的太平間去陪父親說一會話。父親生前喜歡抽菸,我就給父親點燃一枝香菸,然後跪在地上跟父親傾訴我的思念。說幾句就哭起來,泣不成聲。每天我都到外面採一些小花,別在父親冰櫃的把手上。那天我從太平間出來,碰到了一位住在太平間旁邊的醫院老工人從外面回來。遠遠地見到我,他從腳踏車上下來,推著車子走到我面前問:“裡面的是你的什麼人?”我說是我父親。老工人嘆了一口氣,對我說:“孩子,我在這個太平間旁邊住了十三年,這是第一次見到有人為老人守靈,看得出來你是個孝子。但是人死了不能復生,這是自然規律,你現在再難過,他也不知道了。天天聽見你哭,我早就想來勸勸你。你難過是可以理解的,但千萬別傷了自己的身體。你跟你父親感情深,但是要是你身體哭壞了,你父親也不會高興的。人死了我們沒辦法讓他復活,但是活著的人還要好好保重,這才能讓你父親高興。我相信你父親不希望看著你這麼難過,好好生活,別忘記他就行了。”
那天那位老工人站著跟我談了快一個小時,直到我母親打電話要我回去吃飯才與他告別。回到病房裡,我情緒稍微平靜了一些,就帶著母親和姐姐全家到位於武昌民主路的一個叫“粗茶淡飯”的餐館吃飯。我刻意營造著歡樂氣氛,那天是父親去世後全家人吃的第一頓正經飯。飯後,我接到一個電話,原來是鄭州的表哥表姐他們到了,於是我安排母親和姐姐回醫院,自己跑到車站去接他們,又安排他們吃了一頓飯後,把他們帶到了醫院裡。甥姨見面,又是一陣痛哭。
四月六日,父親火化。我於前一天為父親聯絡好了武昌殯儀館,租用了一個二百多平方米的中廳舉行告別儀式,還租用了一輛豪華的靈車為父親送行。四月六日早晨八點多一點,靈車來到了醫院,父親的遺體被從冰櫃中抬了出來。放了幾天以後,父親的面容不但仍然那麼安詳,而且顯得年輕了,彷彿又回到了他得病前的樣子。由於有母親在現場,我不敢哭,吻了父親的面頰後,我捧著父親的遺像坐在靈車前排,母親和在醫院裡住的親戚們則打了四輛計程車在後面跟著。
到了為遺體化妝的地方。父親的遺容實在太安詳了,因此沒用怎麼化妝。我凝視著父親的遺容,又感到一陣撕心裂腹的痛楚。我握著父親冰冷的手,輕聲對父親說:爸,你走好。父親安靜地躺在那裡,臉色從容而紅潤。我不由自主地再次吻了父親,跪了下去,放聲痛哭起來。
堂兄堂嫂和兩個堂姐已經在殯儀館等候,並且招呼著佈置追悼會場。追悼儀式上,我和姐姐攙扶著母親。向遺體告別的時候,母親哭得幾乎要昏倒過去。我趕緊扶著母親到一邊去,把母親託付給鄭州來的表姐們照顧,自己抱著父親的遺像,跟姐姐、姐夫、堂兄、外孫貝貝一起送父親到火化間。到了火化間以後,我把遺像交給姐夫,抱著父親的遺體,滿臉是淚,一遍又一遍地親吻著父親冰冷的面頰,把父親慈祥的面容永遠牢記在心。在火化操作員推著父親進火化爐的時候,我突然看見,父親緊閉的雙眼竟然滲出了晶瑩的淚滴……
我們趴在地上,哭喊著向父親磕頭,眼淚就如同決堤的海水傾盆而下,打溼了地面。貝貝也知道這是與姥爺的永別,哭得不成樣子。姐姐、姐夫和堂兄一邊哭著,一邊要拉我起來。不,我不起來,我要送爸爸遠行。
塵歸塵,土歸土,父親又回到了他來的那個世界。我和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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