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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度沮喪,然後決意抵制所有對信仰的民族主義或其他功利主義的衝動,改
變了信仰。梁說,宗教從人的角度說無論如何總是有重大作用的,因為只有
宗教能處理存在於特定宇宙之外(即使不是其外延之外)的問題。①在集中注
意力於只有宗教能給予滿意含義的人類永恆的現實,即死亡和痛苦時,梁極
大地傾向於佛教——“印度宗教”——作為真正“超越”的宗教模式。不過,
他自己在 1921 年那場爭論中發展了的、並於次年在一本著作中發表的儒家看
法,在其主要主張,即儒家思想肯定“生”本身的本體真實性中,也關心同
樣的基本問題。
梁的著作《東西方文化及其哲學》,使他成為可能是五四時期最有名氣
的一個新傳統主義思想家。②這部著作的成功可以歸之於這一事實:它以非凡
的感人效果(雖然不是邏輯上的澄清)融和了新傳統主義思想家的兩種相互
衝突的衝動傾向——一方面繼續這時流行的進化宇宙論,另一方面表達一種
新觀念——把透過人類良知而理解的非歷史的價值和由科學支配的自然與社
會政治程序這兩者之間的關係分開的新觀念。
《東西方文化及其哲學》首先勾畫人類文明透過形而上歷史諸階段而逐
漸形成的輪廓,每個階段,按照梁的用語(這得益於叔本華),都是大意欲
的產物。梁使大意欲等同於生之本身,也等同於“仁”。和譚嗣同一樣,梁
在唯識論佛教和基於《易經》的新儒學的宇宙論中,找到了對於整個宇宙的
① 嚴既澄:《〈少年中國〉宗教問題號批評》,《民鐸》,3。2(1922 年 2 月 1 日),第 1—12 頁。另見周
策縱:《五四運動》,第 322—323 頁。
② 見蓋伊?阿利多:《最後的儒家:梁漱溟和中國現代性的困境》。
① 引自嚴既澄:《〈少年中國〉宗教問題》所引。
② 梁漱溟:《東西文化及其哲學》。
看法的啟示,這種看法把宇宙看作精神創造的、透過“陰”“陽”力量的調
節而採取變動不居現象形式的實在的永不停息之流。不過,透過亨利?柏格
森的活力論而傳播的生物學使梁斷言,宇宙確實是有機的,是一個充滿生機
的結構。對改良時代早期的哲學家如譚嗣同來說,生與死是對一個最終並無
差別的連續統一體的隱喻,在這一點上,在梁漱溟的宇宙神話中,它們明顯
地兩極分化了。譚把物理、道德和本體論融合進他的相互滲透的以太概念中,
在這方面,梁為了抵制科學所注入的自然主義因果關係模式,把“因果關聯”
(原)和真正的“原因”(因)分開了。他說,前者可以從物質力量如歷史
和環境方面去理解,而後者必須被看作出自精神。
形式上說,梁關於人類命運的想象,提出了人類從西方式的世界文明到
中國式文明的“發展”,在西方式文明中,意欲激發的方向是對客觀環境的
控制,而在中國式文明中,意欲要適應宇宙,與宇宙和諧協調,最終止於意
欲神秘的自我剋制和對生命本身否定的“印度”文化。也是從形式上說,宇
宙意欲的形而上歷史運動的每一階段,都被認為導致典型的種種文化歷史模
式。首先是自希臘人以來具有哲學上的懷疑主義和功利主義特色的西方文
化,導向科學、民主,和作為理性主義者追求私利精神的社會和物質的表現
形式的工業資本主義。與之相對照,中國文化在精神上自孔子以來是由起作
用的“仁”的力量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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