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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對中國的執著
的感情。
魯迅的走向左翼,也典型地說明了 20 年代末開始的文學政治化潮流。這
一“向外”的趨勢,最終導致了主觀主義和個人主義的結束。因此,歷史地
回顧起來,可以認為五四時代標誌著這兩類現代精神發展的頂峰。從好的方
面說,五四文學傳達出一種心靈上的衝突與痛苦,其尖銳的程度尤甚於相似
的西方文學,因為外部現實的威脅並沒有從作家的意識中消除而是仍然存
在:停滯而庸俗的社會提出的問題,以日益沉重的壓力困擾著作家的良心。
現代中國作家和他們的西方同時代人不同,無法置“現實”於不顧。他們為
自己的“愛國的鄉土之情”付出的代價是一種深刻的精神折磨,有一種危機
臨頭的“現實”壓力。從不那麼純粹的美學觀點看,中國文學對現代性的追
求包含著一種悲劇性的人的意義。它從來沒有“顛倒”而鑽“唯美主義”的
牛角尖。它也不會像西方現代主義那樣碰上自我失敗的兩難處境:專注於時
間的無常,現代主義永遠不會成功,如果它成功了,它也就成了“過時”的,
因而不再是現代的。歐文?豪的巧妙總結中說,“現代主義必須永遠戰鬥,
但永遠不能完全獲勝,過些時間以後,就必須為不獲勝而戰鬥了”。②
在為自己和為祖國追求“改善生活”和“恢復人性尊嚴”的過程中,現
代中國作家在因不斷惡化的社會危機這種陰暗現實而痛苦的時候,總是寄希
望於光明的未來。這一理想與現實的衝突為 30 年代初一些最成熟的作品提供
了源泉。但是現代性從來不曾在中國文學史中真正獲得過勝利。在中日戰爭
爆發以後,這種追求現代性的藝術方面被政治的迫切性所壓倒。本來就一直
帶有社會-政治色彩的創造性文學的價值更降到政治附屬品的地位。當毛澤東
《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被尊奉為準則以後,藝術的真實這一概念本
身已經由政治的意識形態來規定;現代性,無論就其西方還是中國的含義而
言,在現代中國文學進入它的當代階段以後,已經不再是中國共產主義文學
的主要特點了。
① 夏志清:《小說史》,第 536 頁。
② 歐文?豪:《關於現代的觀念》,第 13 頁。
第 10 章 1927 年前的中國共產主義運動
最初由於感情原因而使自己信從一種政治學說,這沒有任何根本性的錯
誤。“巴黎數十百萬參加革命的人民,都已學會了盧梭的學說嗎?……聖彼
得堡、莫斯科那數萬參加革命的勞動者和兵卒,都已學會了馬克思主義
嗎?……所以盧梭、馬克思的思想,人人頭腦中都有的,不過首先被他們兩
人道破罷了。”①革命是一種群體現象,然而,只有透過領頭的傑出人物的深
思熟慮和計劃,群體行動才能實現。當對記載加以學術性的考察時,過分強
調在某種程度上決定迅速發展著的事件的領導人物的認識過程,往往會使人
低估群體情緒和群體要求的作用。無論這些情緒和要求可能表達得多麼不清
楚,當時的革命領導者對其都有所體會,這些領導者自己就受到他們本身的
情緒和理智、本身的一時衝動和意識的支配,列寧和托洛茨基在這方面都不
是例外。情緒和理智的相互作用,使改信一種政治學說更為複雜,而不是簡
單了。就 1917 年與 1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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