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紛紛上了車輛、牲口。將行裝拴束停當,行出都門。
只見,賀知章、杜子美,與那起禍的李太白,與一班平日相好的官員,都在十里長亭餞別。太古叫車輛先行。自己下馬與眾相見。各官奉上酒來,太古一一飲了。又贈了許多餞別的詩章。各各灑淚上馬而別。
太古趕上了小姐一行人,一程程走去,飢食渴飲,夜住曉行,不則一日,來到范陽郡僉判衙門上任。
畢竟葛小姐與鍾景期後來如何相逢?待下回慢慢說來,便知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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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忤當朝謫官赴蜀
詩曰:
志氣軒昂未肯休,英雄兩眼淚橫流。
秦庭有劍誅高鹿,漢室無人問丙牛。
野鳥空啼千古恨,長安不盡百年愁。
西風動處多零落,一任魂飛到故丘。
前面已將葛太古謫貶的緣由,盡行說過,此回再接入鍾景期的話來。
卻說鍾景期一團高興,一團殷勤,來拜葛御史。忽見重門閉鎖,並無人影。景期心中嘀咕,便叫一個長班,到蓮英兒巷裡,喚馮元到寓所來問他。長班應著去了,自己怏怏的上馬而回。
看官聽說,大凡升降官員,長安城中自然傳說。怎麼葛太古這些事體,鍾景期全然不知呢?原來,葛太古醉罵權臣,遭冤被譴這幾日,正值鍾景期被虢國夫人留在家裡,所以一毫也不曉得。
是日回寓,卸了冠帶坐定。不多時,長班已喚馮元進來。馮元見了,磕了四個頭道:“小人聞得老爺中了,就要來服侍的,只因這幾日為迎進士的馬匹,通是太僕寺承值的,故此小的不得工夫,直到今早才得閒。小的已具了一個手本,辭了本官,正要來投見老爺,不想老爺差人來喚小人,小人一定要跟隨老爺了,望老爺收用。”景期道:“你是我舊人,自然收你。”吩咐長班:“將我一個名帖送至太僕寺,叫將馬伕馮元名字除去。”
長班應辦去了。馮元又跪下謝了一聲。景期道:“起來,我有要緊話問你。那葛御史家,為著何事將大門封鎖?你定知道的,與我細細說來。”馮元道:“不要說起,一樁天大的風波,使葛老爺的性命險些兒不保。”景期忙問。馮元便將那金馬門前罵了安祿山,被他陷害,謫貶范陽的事情,細細說將出來。
景期聽得,慌忙問道:“如今他家的小姐在哪裡?”馮元道:“他家小姐也隨他去了。”景期暗暗叫苦。打發馮元出去。那馮元做了新狀元的大叔,十分快活。叫人到家裡搬了行李。自己又買了一件皂絹直身、大頂羅帽,在外搖擺。只苦得景期一天好事忽成畫餅,獨自坐在房中長嘆。想道:“我若早中了半個月的狀元,這段婚姻已成就了。”又想道:“他若遲犯了半個月的事,我去央求虢國夫人替他挽回一番。”又想道:“他自去了,留得小姐在家也好再圖一面。”又想:“就是小姐在此,我如今礙著官箴,倒不能象前日的胡行亂闖。”
左思右想,思量到帕詩酬和,婢女傳情私會,花前稍伸鸞約,這種種情景,不覺撲簌簌的墜下淚來。少頃,外面送晚飯進來。景期道:“我心緒不佳,不要吃飯,須多拿些酒來與我解悶,不要你在此斟酒,你自出去!”伺候人應著出去了。
景期自斟自飲,一杯、一杯,又是悽楚一回,惱恨一回,外面送進四、五壺酒,通吃在肚子裡,便叫收去碗盞。在房裡又坐了一回。思量:“這事通是李林甫、安祿山二人弄壞的。我在林下時,即聞得此輩弄權誤國,屠戮忠良,就有一番憤懣不平,今日僥倖成名,正欲掃清君側奸邪。不想那二人壞我好事,如何放得他過!不免轟轟烈烈參他一場,也不枉大丈夫在世一生。”
一時乘了酒興,將一段兒女柔性變作一派英雄浩氣,就焚起一爐好香,穿了公服,擺開文房四寶,端端坐了寫起本來。本上寫道:
翰林承旨臣鍾景期,誠惶誠恐,稽首頓首謹奏,為奸相竊操國柄,瀆亂朝綱,伏瀝愚忱,仰祈睿鑑事:
臣聞萬乘之尊,威權不移於郡小;九重之家,聰明不蔽於儉壬。故欲治天下,必先擇人;欲擇人材,必先正心。欲正其心,必清君側。此微臣下伏草莽之時,固夙夜不忘,思得陳一得之愚,以報皇恩千萬之一也。今陛下不棄鄙陋,側臣講院,目擊權臣僭竊,不敢不以窺管之見,謬為越俎之談。竊見宰相李林甫,節度安祿山,中外交通,上下側目。舌搖簧鼓,播人主若嬰孩;眉蹙劍鋒,殺官民如草芥。官爵之升遷,視金錢之多寡;刑獄之出入,覲賄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