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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你不必慮得。”天然道:“待孩兒收拾幾種路菜與叔叔帶去。”萬春道:“一路里山蔬、野味吃不了,要路菜做甚?”
天然又道:“叔叔少停一會,待孩兒寫一封書與爹爹,就是我相公也須寄一個通候信兒去。”萬春道:“俺尋見你父親,自然把家中事體細細說與他知道,要書啟何用?俺就此上路,你們不必掛念。”景期、天然無計留他,只是兩淚交流,望著萬春雙雙拜將下去。萬春慌忙回禮,拜了四拜。馮元與勇兒也是眼淚汪汪的來叩了四個頭。萬春看見天然悲泣,便道:“侄女不必如此,你自保重。”說完,向景期拱了一恭,竟自上馬而去。
景期也忙上了馬,叫馮元與幾個衙役跟了,趕上來相送,與萬春並馬行了二十餘里。景期只管下淚。萬春笑道:“丈夫非無情,不灑別離淚。郎君怎麼這個光景?”景期道:“叔翁的大恩未報,一旦相別,如何不要悲惋?”萬春道:“自古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後會有期,不須眷戀。郎君就此請回。”鍾景期見天色晚了,只得依允。兩人跳下馬來,又拜了四拜,作別上馬,景期自領了馮元、衙役回衙門不題。
卻說萬春匹馬上路,經過了無數大州小縣,水驛山村。行了兩個多月,不覺到了長安,尋個飯店歇下,便去問主人家道:“你可曉得那梨園典樂官雷海清寓在哪裡?”主人家道:“他與李龜年、馬仙期、張野狐、賀懷智等一班兒樂官,都在西華門外羽霓院裡,教演許多梨園子弟。客官問他怎的?”萬春道:“我特為要見他,故不遠千里而來,明早相煩指引。”只見旁邊站著一條大漢厲聲說道:“我看你相貌堂堂,威風凜凜,怎不去戮力為國家建功立業,卻來尋這瞽目的優伶何干?”萬春聽見,忙向前施禮。
不知這人是誰?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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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祿山兒范陽造反
詩曰:
愁見干戈起四海,恨無才能濟生靈。
不如痛飲中山酒,真到太平方始醒。
話說雷萬春在飯店中,尋問哥哥雷海清住處。忽見旁邊一人向他說道:“看你威風凜凜,相貌堂堂,似非凡品,為何去尋那瞽目的雷海清?況他不過是個梨園樂工,難道你去屈膝嬖人,枉道希求進用麼?”萬春道:“臺兄在上,俺非是屈膝嬖人。俺乃涿州雷萬春,向來流落巴蜀。因海清是俺家兄,故此要來見他。”那人道:“如此小弟失言了。”萬春道:“請問臺兄尊姓大名?”那人道:“小弟姓南名霽雲,邠州人也。一身落魄,四海為家。每嘆宇宙雖寬,英雄絕少。適才見兄進門,看來是個好漢。故此偶爾相問,若不棄嫌,到小弟房中少坐,敘談片時,不知可否?”萬春道:“無意相逢,盤旋如此,足見盛情,自當就教!”
霽雲遂邀萬春到房中,敘禮坐定。萬春道:“請問南兄到此何干?”霽雲道:“小弟有個故人,姓張名巡,乃南陽鄧州人氏。先為清河縣尹,後調渾源。近聞他朝覲來京,故此特來尋他。我到得長安,不想他又升了睢陽守禦使,出京去了。我如今不日就要往睢陽投見他去。”萬春道:“兄要見他何干?”
霽雲道:“我見奸人竊柄,民不聊生,張公義氣薄雲,忠心貫日,我去投他,不過是輔佐他與皇家出一臂死力耳。”萬春道:“如此說來,原與不才志同道合,俺恨未得遇逢,時懷鬱憤。兄既遇此義人,不才願附驥尾,敢求臺兄挈帶同往。”
霽雲道:“若得兄同心戮力,當結為刎頸之交,死生相保,患難相扶。”萬春道:“如此甚妙,請上受我一拜。”霽雲道:“小弟也該一拜。”兩人跪下,對拜了四拜。萬春道:“明日去見過家兄,便當一同就道。”霽雲道:“既為異姓骨肉,汝兄即我兄也。明早當同去拜見。”是晚,霽雲將銀子付與主人家,備了夜飯,二人吃了,各自睡下。
明日,二人攜手入城,問到西華門羽霓院前。萬春央守門人通報進去。不多時,守門人出來請道:“爺請二爺進去,小人在前引導。”將南、雷二人引到典樂廳上。早見雷海清身穿繡披風,頭戴逍遙巾,閉著一雙眼睛,一個清秀童子扶著出來,倚著柱子立定,仰著臉,挺著胸,望空裡只管叫道:“兄弟來了麼?在那裡?”
萬春向前扶著道:“哥哥,兄弟在這裡。”定睛一看,見海清鬢髮已斑,鬚髯半白,不覺愀然下淚。便道:“愚弟在此拜見哥哥。”捧著海清的手跪將下去。海清也忙跪下,同攜了起來。萬春道:“愚弟有個盟兄南霽雲,同在此拜你。”海清又望著空裡道:“瞽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