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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說這不易。也許你們都該搬走。這房子是誰的?”
塞絲目光越過丹芙的肩頭,冷冷地看了保羅·D一眼。“你操哪門子心?”
“他們不讓你走?”
“不是。”
“塞絲。”
“不搬。不走。這樣挺好。”
“你是想說這孩子半瘋不傻的沒關係,是嗎?”
屋子裡的什麼東西繃緊了,在隨後的等待的寂靜中,塞絲說話了。
“我後背上有棵樹,家裡有個鬼,除了懷裡抱著的女兒我什麼都沒有了。不再逃了———從哪兒都不逃了。我再也不從這個世界上的任何地方逃走了。我逃跑過一回,我買了票,可我告訴你,保羅·D。迦納:它太昂貴了!你聽見了嗎?它太昂貴了。現在請你坐下來和我們吃飯,要不就走開。”
保羅·D從馬甲裡掏出一個小煙口袋———專心致志地研究起裡面的菸絲和袋口的繩結來;同時,塞絲領著丹芙進了從他坐著的大屋開出的起居室。他沒有捲菸紙,就一邊撥弄煙口袋玩,一邊聽敞開的門那邊塞絲安撫她的女兒。回來的時候,她迴避著他的注視,徑直走到爐邊的小案子旁。她背對著他,於是他不用注意她臉上的心煩意亂,就能盡意欣賞她的全部頭髮。
“你後背上的什麼樹?”
“哦。”塞絲把一隻碗放在案子上,到案子下面抓麵粉。
“你後背上的什麼樹?有什麼長在你的後背上嗎?我沒看見什麼長在你背上。”
“還不是一樣。”
“誰告訴你的?”
“那個白人姑娘。她就是這麼說的。我從沒見過,也永遠不會見到了。可她說就是那個樣子。一棵苦櫻桃樹。樹幹,樹枝,還有樹葉呢。小小的苦櫻桃樹葉。可那是十八年前的事了。我估計現在連櫻桃都結下了。”
塞絲用食指從舌尖蘸了點唾沫,很快地輕輕碰了一下爐子。然後她用十指在麵粉裡劃道兒,把麵粉扒拉開,分成一小堆一小堆的,找小蟲子。她什麼都沒找到,就往蜷起的手掌溝裡撒蘇打粉和鹽,再都倒進麵粉。她又找到一個罐頭盒,舀出半手心豬油。她熟練地把麵粉和著豬油從手中擠出,然後再用左手一邊往裡灑水,就這樣她揉成了麵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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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兒 1(6)
“我那時候有奶水,”她說,“我懷著丹芙,可還有奶水給小女兒。直到我把她和霍華德、巴格勒先送走的時候,我還一直奶著她呢。”
她用擀麵杖把麵糰擀開。“人們沒看見我就聞得著。所以他①一見我就看到了我裙子前襟的奶漬。我一點辦法都沒有。我只知道我得為我的小女兒生奶水。沒人會像我那樣奶她。沒人會像我那樣,總是儘快喂上她,或是等她吃飽了、可自己還不知道的時候就馬上拿開。誰都不知道她只有躺在我的腿上才能打嗝,你要是把她扛在肩膀上她就不行了。除了我誰也不知道,除了我誰也沒有給她的奶水。我跟大車上的女人們說了。跟她們說用布蘸上糖水讓她咂,這樣幾天後我趕到那裡時,她就不會忘了我。奶水到的時候,我也就跟著到了。”
“男人可不懂那麼多,”保羅·D說著,把煙口袋又揣回馬甲兜裡,“可他們知道,一個吃奶的娃娃不能離開娘太久。”
“那他們也知道你乳房漲滿時把你的孩子送走是什麼滋味。”
“我們剛才在談一棵樹,塞絲。”
“我離開你以後,那兩個傢伙去了我那兒,搶走了我的奶水。他們就是為那個來的。把我按倒,吸走了我的奶水。我向迦納太太告了他們。她長著那個包,不能講話,可她眼裡流了淚。那些傢伙發現我告了他們。‘學校老師’讓一個傢伙劃開我的後背,傷口癒合時就成了一棵樹。它還在那兒長著呢。”
“他們用皮鞭抽你了?”
“還搶走了我的奶水。”
“你懷著孩子他們還打你?”
“還搶走了我的奶水!”
白胖的面圈在平底鍋上排列成行。塞絲又一次用沾溼的食指碰了碰爐子。她開啟烤箱門,把一鍋麵餅插進去。她剛剛起身離開烤箱的熱氣,就感覺到背後的保羅·D和託在她乳房下的雙手。她站直身子,知道———卻感覺不到———他正把臉埋進苦櫻桃樹的枝杈裡。
幾乎在不知不覺之間,他已經成為那種一進屋就能使女人哭泣的男人。有他相陪伴,當著他的面,她們就哭得出來。他的舉止中有某種神聖的東西。女人們見了他就想流淚———向他訴說胸口和膝頭的創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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