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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裴炎說來也是堂堂首席宰相,竟然一貧如洗,家裡儲存的糧食還不足一石,觀者莫不讚嘆。裴炎這一輩子,做過的虧心事說來也不少了,枉死在他手裡的人命如東 突厥降將阿史那伏念等算算看也有十幾條,更不必說因他陷害被廢的章懷太子和鬱鬱而終的裴行儉,反而生命的最後一刻,是他一生中最光明磊落問心無愧的時候。因此,坐罪而被流放的親友們對他沒有半句怨言,仍然在他臨刑前趕來為他送行。裴炎大為感動,環顧著因他被判罪的親友,嘆息道:“各位兄弟做官都是靠自己奮鬥,我沒有盡一分之力,如今卻要因為我的緣故而被判流放邊荒,實在可悲可嘆!”他活著的時候說不上正氣凜然,死倒是死得光彩奪目。刀過人頭落,一代權相就此殞命,噴湧的鮮血灑落一地,成為光宅元年那個肅殺的秋天的又一個華麗祭品。
裴炎是武后廢黜中宗的頭號功臣,卻也是武后單獨掌權後清洗的頭一位重臣。這樣奇特的弔詭,日後將在武周朝的歷史上反覆重演,這究竟是歷史的必然,還是武后有意為之?沒有人能夠說清。秋風蕭瑟,漫卷起一天黃葉,在呼嘯的風中輾轉無定,一如這大時代里人的命運。
(本節未完待續)
秋,於時為陰,於行為金,主兵象殺伐,主大獄行刑。那邊廂李孝逸大戰徐敬業血流成河,這邊廂武后整肅朝臣殺氣嚴霜。三相去位,足以顯露武后之心如鐵石,卻仍有不識相的人遞密函上來為裴炎鳴冤,這封信來自於前線,作者正是裴炎好友、目前正手握重兵與突厥交戰的大將程務挺。
自從裴行儉含憤退出軍政界,程務挺是唐帝國升遷最快的將領了,而他也確有幾分真本事,抗擊突厥,掃平叛亂,皆馬到成功,全勝而回,累計戰功升為單于道安撫大使、左武衛大將軍,儼然已是帝國的擎天支柱。嗣聖宮變,他率領羽林軍勒兵入宮,為武后順利廢黜中宗立下汗馬功勞。程務挺在裴炎排擠掉裴行儉後才得以獨當一面,因此十分感激裴炎。他戰功卓著,又參與了廢帝事件,自己也不禁認為他是帝國不可或缺的人才了,武后多少會賣他一些面子。何況他目前正率領大軍與突厥交戰,手下強兵悍卒無數,就算要比誰的拳頭硬,他也是不怕的。
然而,程務挺太不瞭解武后了。在武后的眼中,沒有任何人是不可或缺的,她也從來沒有真正信任過任何人,尤其是手握軍權的武將。程務挺雖然是她的得力助手,也一直表現得忠心耿耿,武后仍然在他身邊埋下了一著伏棋——程務挺麾下偏將裴紹業正是武后的心腹。
如同程務挺當初背叛主帥裴行儉以求得大唐第一名將的聲名,裴紹業也背叛了程務挺投效了武后,以求得夢想中更光輝燦爛的前程。武后在和帝國官僚打交道的過程中,已對這些人的慾望和弱點了然於心,併成功地加以利用。“功名萬里長安道,至今寂寞彭澤縣。”在實現個人價值的過程中所表現出來的人性卑汙與貪婪的一面,正是武后踩在腳下一步步登上女皇寶座的階梯。
收到程務挺為裴炎求情的密函後,武后即刻做出反應:程務挺既是裴炎的好友,又與揚州叛亂集團的核心人物唐之奇和杜求仁關係親密,若率軍陣前倒戈反噬,後果不堪設想。當下立命左鷹揚將軍裴紹業火速奔赴軍中。程務挺沒想到使者來得這樣快,又是自己的偏將,只道是武后憚於自己的威權先派使者前來安撫,完全沒有任何戒心。裴紹業一至軍中,立刻宣太后令將程務挺斬于軍中,籍沒其家。由於裴紹業本是程務挺麾下將領,這次事件沒有引起任何風波便順利地接管了軍隊。一直被程務挺壓著打的突厥人頓時覺得壓力一輕,一打聽才知道原來程務挺已經死了,高興地擺酒慶賀,但程務挺的勇猛善戰仍然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特地為他建祠,敬之為神,每次出師前必然前去禱告,莫非他們認為程務挺會因為冤死藉著突厥人之手向唐帝國報復?草原民族的有些想法頗讓人不可理解。
突厥人後來屢屢騷擾唐境,讓武后很是頭疼,但在當時還未成為唐廷的心腹大患。處理完裴炎之案,十一月揚州之亂也得以平定,武后總算平安地度過了這次政治軍事危機。然而這短短几十天掀起的驚濤駭浪,即使剛毅如她,事後想起來也覺心驚肉跳。在野一群中下級官員登高一呼,便能立刻糾集起十萬餘人造反,在朝大臣竟也以此相脅,顧命宰相帶頭逼宮,這種情形太可怕了。裴炎和程務挺本是武后的左膀右臂,卻在關鍵時刻拖她後腿,以至於她堂堂太后之尊,要降尊紆貴地安撫群臣說軟話,心高氣傲的武后越想越恨,藉機發動清洗,誓要將這些膽敢不聽話的臣子嘗夠教訓。宰相劉景先、郭侍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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