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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名號,即使位望最高的左右僕射也被排擠出宰相隊伍。這雖是唐代士庶合流在政治制度上的必然體現,但也是武后直接掌控朝政的關鍵性一步,說武后促成了這一歷史潮流的加速度發展並不為過。從此,她可以隨心所欲地提拔聽話的年輕官吏為宰相,而不必再看那些資深老臣的臉色。趁高宗還健在的時候,武后借高宗的名義實現了這一重大轉變,應該說是很有政治眼光的。
此時幾位老臣相繼去世,如鐵桿反武派郝處俊,資深望重的中書令崔知溫等。曾諫阻武后攝政的宰相李義琰因改葬父母有越禮行為而受到指責,自己估計不容於新政府,主動請求退休。至此,武后的反對派已經凋零得七七八八。這段時間哲一直留守長安監國,劉仁軌、裴炎、薛元超輔政,當是高宗有意培養他熟悉政事的運作,劉仁軌年邁體衰,裴炎和薛元超分掌中書門下二省,都傾向於支援武后,自然可以放心。哲還是老樣子,薛元超教得吐血,忍不住抱怨,皇太子一概置之不理,薛元超索性自行稟告東都。說來薛元超此番輔政也很盡心了,這個人本質不壞,只是趨炎附勢人之天性,一封《諫皇太子書》口口聲聲都是要太子不要辜負天后的期望,倒沒天皇什麼事,可見在群臣心目中裁決國事的主要已是天后了。於是次年夏天,也就是弘道元年,飛詔皇太子急赴東都,一方面便於管教,一方面高宗當時已經病危,也有交待後事的意味。薛元超在長安病得已經不能開口說話(不知道是不是給哲氣的^_^);上表請求退休,這年冬天便去世了。如果放在許敬宗退休的時機,薛才子的去世一定讓武后感覺痛失英才,可惜時過境遷,眼下武后的觀音兵足有一個加強連,薛才子是死是活倒也無關緊要了。薛元超這輩子活得也很辛苦了,先是拍李義府的馬屁,一不留神給拍到馬腿上,落得被貶外放。接著抱上官儀的粗腿,結果上官儀掉腦袋他也跟著倒黴。歷經修煉總算煉好眼神,靠到天后這棵大樹上好好地涼快涼快,一肚子的錦繡才華也就辦成了扳倒章懷太子這一件大事,也算不虛此生。用句時髦的話來說就是:“久經考驗的地主階級文學家、天后黨高階政工幹部薛元超同志,圓滿完成了天后交給他的歷史任務,死得其所,死得其時,盡請安息。”
隨皇太子赴東都的還有宰相裴炎,現在眾宰相中唯一對武后不以為然而武后還不能不有所顧忌的只剩下老臣劉仁軌,雖然他已經80多歲,活不了多久了,可是看著還是覺得礙眼,乾脆留他一個人在長安,輔佐皇太孫留守京師。高宗不是想立皇太孫確保李家天下嗎?那就讓一位行將就木的老臣去輔佐那個年僅2歲的嬰兒吧,能翻得起什麼風浪?現在皇帝、皇太子和除劉仁軌之外的所有宰相,都已集中到了洛陽,武后組建新政府的計劃宣告完成。
裴炎到達東都,在他的穿針引線下,程務挺和張虔勖投靠了武后,分別出任左右羽林軍首領,武后渴望掌控政權和軍權的夢想,終於得以全部實現。有生第一次,她感到自己是如此強大。廣袤的天地從東都洛陽的丹墀翠輦延伸開來,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率土之濱,莫非王土。那些曾經嘲笑過她一女侍二夫的名儒,那些輕賤過她不過是暴發戶之女的清貴,現在都臣服在她的腳下,臉上寫滿敬畏和惶恐。武后冷峻的目光一一掃過這些面孔,她很清楚這裡面有多少真心多少假意。她仍然穿著表示簡樸的七破間裙,——在小事上她很樂意讓丈夫開心一下,並不華貴的裙裾默然拖曳過冰冷的長階,現在距離權力的巔峰,只差一步。
那裡躺著她長期纏綿病榻的丈夫,現在他已經快要死了。是他陪伴她度過三十年驚濤駭浪般的歲月,是他給了她第二次生命,人非草木,又怎會沒有一點感情?只是他不會知道,即使再生這天與地,她也無能再尋回原來的自己。縱然是三十年相濡以沫共過患難的夫妻,他也並不清楚妻子此刻的雄心壯志,如同漁夫和金魚故事中的那個可憐的漁夫,永遠也不會明白為何妻子總是不願安定下來,總是在追逐更高更遠的目標?
其實漁夫妻子反映出來的才是真實的人性,金魚不過是物化的道德倫理,森然地提醒人們萬事萬物自有規矩,不可貪圖非分的富貴,否則必遭天譴。然而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有的皇宮住,誰還甘心守著那條小木船?有的綾羅綢緞穿,誰還願意繼續披著兩片無花果樹葉?
伊甸園中的人類始祖有著最本真的原生態的快樂,但為了擁有夢想中神一般的智慧和能力,他們依然甘冒天譴吞食禁果,為此不惜付出死亡的代價。直到多年以後塵埃滿面兩鬢如霜,才會追憶起他們放棄的樂園。
這正是人類永恆的悲哀,古今中外,概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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