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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度,先朝嬪妾不得久留於嗣皇帝宮中,高祖李淵死後無子嬪妃便是照此辦理,現今出土的文物碑記等也證實了這一點,應無疑問。
而武則天是否曾由宮妃降為侍女呢?就我看到的現存的各種史料,無論正史,還是唐代筆記、乃至唐傳奇等野史,都從未提及此事。駱賓王那篇著名的《討武曌檄》,極盡諷刺挖苦之能事,但也沒有提到這個他可以大做文章的事件。那麼武則天“以先帝才人而歸高宗”是如何變成“以先帝宮人而歸高宗”的呢?答案就出在高宗李治的立後詔書上。
眾所周知,李治與武則天的結合為子納父妾,與禮不合,雖然唐宮這類事情很多,但要公開立後如何昭告天下還是頗費思量。當時的李治,無論是聲望還是權威都比不上後來納兒媳時的李隆基,膽子也要小得多,總覺得好像應該圓圓場怎麼解釋一下^_^最後的詔書是這樣的:
武氏門著勳庸,地華纓黻,往以才行,選入後庭,譽重椒闈,德光蘭掖。朕昔在儲貳,特荷先慈,常得侍從,弗離朝夕。宮壺之內,恆自飭躬;嬪嬙之間,未嘗迕目。聖情鑑悉,每垂賞嘆,遂以武氏賜朕,事同政君,可立為皇后。——《全唐文*立武昭儀為皇后詔》
詔書先表明他們是在太宗生前即已兩情相悅,接著說明太宗是知情的,並且表示了理解和祝福,當時就把武則天賜給他了。自然,沒有做父親的把嬪妾送給兒子的道理,但又不便否認武則天常侍左右的事實,於是將武則天的身份由宮妃換為宮女,比附為當年漢宣帝為太子選宮人王政君侍寢一事。詔書寫得十分直接,但又有點多此一舉,特別是最後那句“遂以武氏賜朕,事同政君”,很有點欲蓋彌彰的味道,還不如根本不提為好。而同期的廢后詔書“王皇后、蕭淑妃謀行鴆毒,廢為庶人”也屬指鹿為馬,毫無根據(男人一旦變心來真可怕),當時便惹了無數議論,只是皇帝決心已下,說歸你說,做歸我做,來個充耳不聞罷了。武則天從侍女到女皇的傳奇,實際上是指她二次入宮後由王皇后的侍女開始做起的歷程。而後世把這些都作為“女主武王”傳說的一部分,不斷地加工完善,也就越變越離奇了。
至於推背圖,倒真是由這個傳說演化而來的,可稱之為改良衍生版。在這個故事中,沒有李淳風夜觀星象/發現秘記的細節,而是由李淳風獨立推算出來女主代唐的劫難,且由此預見到此後世界歷史的發展態勢,他推算地忘了情,一直推演下去,直到袁天罡擔心他洩露天機太多而遭天譴,推了他一下後背,才猛然醒覺,但這時他已經推到千年之後了。當下二人將此推衍成果寫成科研報告上呈給唐皇,太宗不解,問詢,淳風答對,於是唐李問對之玄幻版熱辣出爐。這份報告和答對,便是流傳至今號稱中國版諾查丹瑪斯大預言的推背圖了。
唐代嚴禁圖讖之說及相關書籍,推背圖最早出現於唐末五代亂世之際。《唐書*藝文志》中載有李淳風多部作品,但並無推背圖,反而《宋書*藝文志》中有首見推背圖,然作者佚名。值得注意的是宋書同篇文裡同樣列有李淳風的各類著述,獨缺推背圖。可見所謂李淳風所著,無非後人偽作託名而已。加之歷代不斷有人民群眾加工再創作,與其說是預言,不如說是總結。時隔千年,當初宋人看到的宋之後卦象“無一應驗”的推背圖原始版本早已湮滅無痕,如今我們看到的是連清人的黃袍馬褂都畫得分毫不差的乾隆版,作為一個文化現象,推背圖是頗值得研究的話題,但已與歷史無關了。
順便八一下,大約也就從這個故事開始,袁天罡和李淳風成了同事,後來更演變成好友甚至師兄弟,然而歷史上的袁天罡只是一位民間術士,從未任過官職,唐人對他的傳說也集中在相面上。而李淳風卻高居太史令,為主曆法類官職的頂點,曾奉旨編寫過《晉書》,主持撰寫《麟德歷》,時稱精密,一直使用到開元時僧一行撰《大衍曆》,和袁天罡相比,地位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李淳風著述頗豐,尤精於天文和數學,在他的主持下對中國古代算術著作進行了統一的批註和整理,如《周髀算經》《九章算術》《海島算經》《孫子算經》等,從此之後算術成為官學,而李淳風整理的這些數學著作,也就成為科舉考試中明算科的考試指定書籍,是為十部算經了。
而民間流行武媚娘歌的說法,則首見於唐人筆記《朝野僉載》中:“永徽後,天下唱《武媚娘歌》,後立武氏為皇后。大帝崩,則天臨朝,改號大周。”這裡有一點需要注意,《武媚娘歌》的流行是在永徽後,也就是說即使此事屬實,也是在高宗當政之後的事,而非貞觀之時。'1'《新唐書*后妃傳》中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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