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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的身後,那半樹紅梅,迎著冷冷的寒風,依依不捨的目送著葉飄楓,有無數的碎雪從它的花瓣上落下,像許多白色的紛飛的眼淚!
遠遠的,疾步而走的葉飄楓,忽地莫名其妙的滴下了兩滴眼淚來!
天空那樣陰霾,隨著貨郎叫賣的搖鼓聲,街道上慢慢的多出了許多的人來,葉飄楓隨著人潮,擠進了出城的隊伍中,她一身青黑棉襖,咋一看上去,實在是再也平凡不過的漉城婦女,只是那種雅緻的風姿,即使是放在這樣的人潮人海中,也還是那樣的醒目!
等了很久很久,終於輪到她了,身著整齊軍服的衛兵上下打量了她幾眼,忽然摸著下巴笑謔道:“我說這位年輕的大嫂,你是不是姓葉啊?”
他把‘年輕’二字咬得那樣的清晰,那樣的重,又把‘葉’字說得那樣的模糊,那樣的低,葉飄楓心中一個震驚,臉上卻不敢表露分毫,只是捏著衣角低聲的回答到:“我本家行李,夫家姓王,並不曾有過姓葉的親戚!”
“好!那你抬起頭來,讓我仔細瞧瞧!”那衛兵只差一點就要托住葉飄楓的臉了,葉飄楓心裡敲著鼓,慢慢的一仰頭,等她把臉一抬起來,至少有三個正在盤查行人的衛兵齊齊叫了起來:“像!實在是太像了!”
在那個時候,有一股徹骨的涼意一點點的滲進了葉飄楓的骨子裡,她的心那樣的痛,那樣的痛!她自然知道他們說她像誰,因為有一張報紙正薄薄的鋪在她眼前的桌子上,那上面,刊登著兩張照片,一張是江策的,一張,是她的妹妹,葉開顏的!
經過了三年那麼艱難的歲月,她差一點都忘了,她與她是那樣的相似,以前像是一個人,現在就更像了!只是,她一點也不喜歡這種相似啊!
“真是的,兩個人怎麼可以長的這麼像呢?聽說這個葉小姐以前好像有一位姐姐,不過已經死了,我說這位大嫂,你要想假扮她的姐姐,準成!”四周響起了一陣鬨笑聲,那樣刺耳的迴盪在葉飄楓的聽覺中,葉飄楓安靜的聽著,隨即也跟著笑了笑,她的笑容,有一點點冷!
“好了!你可以出城了!”一個巨大的紅章蓋在了葉飄楓的通行證上,還不等葉飄楓從驚訝中回過神來,下一刻,另外一個陰沉的聲音就打破了她的夢想:“喲!好久不見了!這位小姐,你今天穿的衣服,多損江七少與陸公子的面子啊!”
“嚯!”的一聲,在這個聲音落下之後,周圍所有的衛兵都端端正正的站了起來,又端端正正的敬了一個禮,葉飄楓沒有側過頭去,也沒有任何表情,她依舊挺直的站在那裡,笑容清冷,眼神平靜!
戴瀧忍不住拍掌道:“到底是江七少與陸公子的女人,果然跟別的女人不一樣啊!算來算去,我戴瀧好像從來都沒有碰過你這種女人,真不知,那滋味如何!”
眼前的城門,高高的敞開著,它映出的那片天空,像濃濃的水墨畫,潤得染也染不開,葉飄楓記得,小時候那位教她國畫的老先生,總是一臉的嚴肅,每每她畫不好畫,他一定會罰她去染墨,那時候她個子很小,老先生對墨汁的要求又很高,所以,每回她被罰去染墨時,總是頂辛苦的一件事情,最後一定會弄得滿身是墨漬,那臉上,衣服上,鞋上,胳膊上,每一處都逃不開墨漬的暈染,一直這樣下去,黑色就成了她童年最恐怖的東西,就連現在這樣陰黑的天色,也是她害怕的東西啊!
等到長大了,葉飄楓終於明白了,黑色其實一點也不可怕,有時候,它甚至是一種非常美麗的顏色,最可怕的,反而是人的心,那種被黑暗潤染過的心!
現在,就有一顆黑暗的心在她身旁跳動著,葉飄楓已經聞到了一股可怕的氣味——她避無可避,只能靜靜的站在那裡,毫無聲息的等待著黑夜的到來!
她從來也沒有想到,陸子博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他像是一直都站在這裡等著她,在戴瀧出現以後,他也出現了,他穩穩的站在葉飄楓的身邊,修長挺拔的身形,使得灰暗的天頓時有了一種遼闊的感覺!
戴瀧那樣的怕他,就像老鼠見到了貓!
所以,葉飄楓繼續了她的夢想,她出城了!那是非常短暫的一個過程,她甚至沒有跟陸子博說一句話,陸子博彷彿也沒有看她一眼,他們彼此知道對方的身份,十多年了,他們那樣意外的相逢,又這樣莫名其妙的分離了!
側對著陸子博,葉飄楓伸出了手去,她緩緩的從地上拾起了自己的通行證,她的手指,每一根都瑩白修長,偏偏中指上留有兩個月牙形的傷痕,深深的,暗紅色的疤痕,像一個指環一樣套在她的手指上,